“不要吵了。”忽必烈摆摆手,冷哼道:“虽然朕不能断定吕蛮子有没有识破高丽军队的诈降,但朕可以断定,这封信里必然有樊城的机密军情——眼下樊城外城已破,朕的大军将襄樊围得水泄不通。就连郢州地蛮子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何况远在临安的贾似道老贼?所以这封信里,至少有吕文德向贾似道老贼禀报襄樊战况的军情!”
“大汗明鉴,正是这个道理。”伯颜也觉得困守内城的吕文德不会错过与贾老贼联系的机会,便附和道:“微臣认为,吕文德十有八九会把他病重和樊城危局的消息禀报贾老贼,向贾老贼请求援军;而且为了谨慎起见,吕文德必然不会把樊城的详细情况写于信上。这么一来,若高丽军队是真降,吕文德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贾似道老贼取得联系。同时借以验证高丽军队投降诚意。若高丽军队是诈降。这封信即便落入大汗手中,也不会造成巨大危害。所以依微臣愚见。这封信并没有冒险拆开的必要,倒不如让金元雄真个把信送到临安换取贾老贼地回信,让高丽军队取得吕文德的完全信任,便于我军下一步的行动。”
“大汗,万万不可啊。”刘整叫了起来,“吕文德肯定是识破了高丽诈降,所以故意用一封书信来拖延时间,若我们真的把信送到临安换取贾似道老贼的回信,这一来一回至少得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地宝贵时间等于就是白白浪费了啊。依末将看来,我军应该立即攻城,至于这封信——与其打开看了中了吕文德的反间计,倒不如扔进火里烧了。”
“刘将军这么害怕吕文德的书信,是不是怕吕文德在信里透露宋人在我们军中的内奸消息?”子聪阴阳怪气的问道。刘整大怒,刚要质问子聪是什么意思,子聪却抢着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不必担心,小僧已有一计可以打开信封,大汗可传来军中的高明工匠,让他们照着吕文德书信上的蜂蜡印章雕刻一颗伪印,再寻高明画家将这封书信上的花纹刻印原样画于纸上,谨防吕文德在花纹上留有暗记。待拆开书信观看其中内容后,大汗若是觉得我军还有必要实施诈降计,我们不就可以轻松造出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了?”
“子聪大师妙计,就这么办。”忽必烈大喜,立即下令传召军中高明雕匠和画家。蒙古军对工匠向来十分重视,从不轻易杀害,军中高明工匠多如牛毛,忽必烈要找几个雕刻工匠和画家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传来数十名工匠忙活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中午后,那封被蜂蜡密封的书信终于被忽必烈亲自打开,从中取出厚厚地一叠信纸……
出乎忽必烈和伯颜地预料,吕文德写给贾老贼信的内容很长,不仅向贾老贼报告了樊城外城已经被攻破、宋军主动撤退据守内城和范天顺战死地详细战况。还向贾老贼详细报告了樊城的军力情况——那数据简直让忽必烈头皮发麻!樊城里不仅还有六百多枚老贼炮的开花炮弹,还有两万八千多枚手雷、九千枚箭雷和上千枚震天雷!羽箭和火油等其他守城武器更是堆积如山,兵力也有一万四千之数,还有两万余名樊城壮丁可以参与守城!而且在信的最后,吕文德除了向贾老贼求证高丽军队投降的真假外,还向贾老贼保证,樊城军队至少还有能力和信心坚守一年时间。保证能够完成贾老贼向吕文德要求的拖跨蒙古军主力的任务!而襄阳因为囤积地物资比樊城更多,受到的伤害也极小。至少还有把握坚守两年时间以上,所以吕文德让贾老贼不必匆匆派遣援军,以免耽搁贾老贼推行新法地大事!
看完信后,忽必烈紧张盘算半晌才缓缓说道:“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朕要想强攻打破樊城内城,至少还得付出四万军队伤亡的代价!”刘整则冷笑连连,“末将早就说过吕文德已经识破高丽军队诈降。果不其然——如果吕文德手里真的还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他还主动放弃樊城外城做什么?又何必在外城攻防战中损失范天顺和那么多军队?”
“刘将军好象忘了,吕文德主动退入内城,是因为樊城外城的城墙已经被老贼炮和回回炮轰出多个缺口,已经失去坚守的价值,大量地士兵被毒烟毒倒,急需时间治疗;还有爱鲁答儿将军从地道入城,从背后夹击吕文德军。吕文德不得已才放弃外城。”子聪的声音还是那么阴阳怪气,阴阴笑道:“难道说,刘将军想抹杀爱鲁答儿和阿老瓦丁几位将军的努力和功劳?觉得有他们没他们无所谓吗?”
子聪话一出口,爱鲁答儿和阿老瓦丁立即向刘整怒目圆睁,阿老瓦丁干脆说道:“如果刘将军认为不用老贼炮、回回炮、毒气弹和燃烧弹这些武器就可以攻破樊城和襄阳,那阿老瓦丁马上返回西域。因为尊贵的大汗有刘将军就够了,不用浪费粮食养阿老瓦丁了!”
“阿老瓦丁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刘整被子聪绕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过是想说樊城的火器已经基本耗尽,到了子聪嘴里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抹杀爱鲁答儿和阿老瓦丁的功劳。脾气暴躁的爱鲁答儿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那你地意思是说,本将军从地道入城夹击蛮子是可有可无了?攻打樊城,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没……,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信是假的。”刘整差点没哭出来。直在肚子里把子聪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个遍。子聪则向刘整点头微笑。转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既然刘将军认为这封信是假的。是吕文德的疑兵之计——那刘将军肯定是想将计就计,就把这封假信送到临安交给贾老贼,贾老贼看到信的内容,肯定不会向襄樊派遣援军,给我军创造从容攻破襄樊地机会。”
“是啊。”姚枢也附和道:“大汗,老臣也认为刘将军此计大妙,退一万步说,如果信中所说为真,那么高丽军队拿着贾似道老贼的回信诈开城门,城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军需、粮草和火器,不就全都是大汗的囊中之物了吗?”说到这,姚枢也转向刘整微笑道:“刘将军,老夫说得对吗?”
“对?……还是不对?”刘整本就被子聪绕得头晕脑涨,现在又加上一只老狐狸姚枢也上来搅和,刘整就更晕头转向了。看到刘整那副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凄惨模样,子聪和姚枢对视一笑,都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老滑头!墙头草!”
“二位爱卿,你们就不要欺负刘爱卿了。”忽必烈旁观者清,知道手下这两个智囊必然是妒忌自己近来重视刘整,所以才联合起来打压刘整,但忽必烈并不打算揭穿。盘算半晌后,忽必烈吩咐道:“把信原样封好,让金元雄送到临安去交给贾老贼。朕倒要看看,吕文德和贾似道老贼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
经忽必烈准许后,第二天清晨。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就带着吕文德那封密信乘船上路了,途中通关过卡、风餐露宿都是行路人常事,自不用细说,不过咱们地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却和别的行路人不同,每到一地总要惊呼几句,“原来宋人百姓也有猪肉吃!”“原来宋国百姓也穿得起布衣!还有人穿绸缎,他们一定是宋国的大富豪吧?”“你说什么?你只是个店小二?你装什么装?你家住在青砖瓦房里。不是当大官的,就是做大生意地!”“宋国地街道竟然有这么宽?这么干净?我还以为宋国只有长满野草的小路。”“天哪。宋国地茅厕竟然比我家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