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大人,别骂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元妙拉住准备跑到寺门前大骂的翁应龙,飞快吩咐道:“少林众僧听令,放弃灭火,带上寺中藏经,保护翁大人、谢大人一家与寺中老幼僧人突围。”少林寺重视戒律,寺规森严,元妙的命令刚一传达,正在担水提桶准备救火的少林武僧立即放弃灭火,转而奔向藏经阁抢救藏经,又将寺中年老体弱和少年僧人组织在一起,准备突围。
不一刻,少林寺撤离工作准备完善,而烈火已经将少林寺房舍殿堂尽数吞噬,围墙外的树林中也是火焰翻腾,无法通行,更有不少僧房在烈火轰然倒塌,集中在庭院中的少林僧人也被浓烟熏得咳嗽不止,难以通行。方丈元妙当机立断,喝道:“法本、法华,你二人率领百名武僧在前开路,其他武僧与老衲一起保护两位大人,向正门突围。”
“谨遵方丈法旨。”少林武僧中的两个最佼佼者法本、法华一起答应,各提一把禅杖率领百名武僧首先杀出寺门,元妙、元真则与其他武僧保护翁应龙、谢枋得等人紧紧跟上。千年古刹遭遇灭顶之灾,少林武僧倒是个个视死如归,只是用性命保护翁谢枋得一家和翁应龙等人突围,谢枋得却痛哭失声,懊悔因为自己而连累南少林,至于翁应龙翁大人——“小师傅,你们靠我靠近点,蒲家私兵的弓箭很多,一不注意就会射到我啊!”
“我佛慈悲!”法本和法华当先冲出寺门时,寺门前已被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用燃烧的树木枝条堵塞,武僧顶烟冒火冲上前去,奋力用禅杖挑开火堆,开辟逃生道路。不意蒲家私兵在火海外一通乱箭射来,武僧纷纷中箭倒地,武僧中武艺最高的法本勃然大怒,一边挥舞禅杖格挡来箭,一边大吼一声,施展轻功跳上正在熊熊燃烧的柴堆,也不顾烈火将僧鞋僧衣引燃,三步做两步跳过厚达数丈的柴堆,落入蒲家私兵弓箭队中。
“我佛慈悲!”法本怒吼声中,镔铁打造的禅杖舞得有如狂风,杖杖都有破石开山之势,蒲家私兵挨着就亡,碰着就伤,转眼间就被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后面督战的蒲寿庚勃然大怒,又调一队枪兵上前,几十支长枪乱攒乱刺,齐往法本身上招呼,法本又是又一声怒吼,“我佛慈悲!”四十余斤重的禅杖横扫开去,蒲家私兵的长枪或断或折,一起飞上半空,无数私兵虎口破裂。法本又大步向前,禅杖当头砸在蒲家私兵的队长头顶之上,只听得骨骼破裂之声大作,那队长的脑袋竟然被生生砸进了脖腔中,旁边的蒲家私兵大骇,逃得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后面少林武僧乘机加快用禅杖挑开燃烧的树木枝条,生生的在火海中开出一条路来,让元妙和元真等少林寺僧得以保护翁应龙、谢枋得等人冲出火海。
说到单打独斗,少林武僧确实比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强出一大截,狭窄山道上又不利于军队展开,所以少林武僧一路杀下山道,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根本无力阻拦,只能在道路两旁以弓弩射杀少林武僧队伍两翼,同样给没有盾牌的少林武僧制造出许多伤亡。只是少林武僧个个迂腐老实,拼命用身体给翁应龙和谢枋得一家充当肉盾,所以一路杀下山来,翁应龙和谢枋得一家竟然安然无恙,连头发都不伤到一根。
“一起蠢货!秃驴们要突围了,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眼见少林武僧即将冲下东岳山,早就退到山下的蒲寿庚气得七窍生烟,咆哮不止,“都给我上,别放跑了一个秃驴,全部给我杀光!杀光这些异教徒!”
“蒲舶司,一对一交手,我们很难拦住他们。”泉州统制田真子曾经在李伯大军中任职,知道些军事,便劝道:“蒲舶司,我们应该把这些秃驴放下山来,然后在山脚下的开阔地带以军队阵形把他们包围,然后再利用我们的人数优势把他们慢慢杀光。”蒲寿庚一听点头,马上答道:“那好,我的军队也归你指挥,一定要把这些秃驴杀光。”
“蒲舶司,等着看好戏吧。”田真子狂笑一声,飞快调兵遣将布置阵形。片刻后,泉州官军便与蒲家私兵在山下布置了两个方阵,守住大道两翼,而少林僧兵的先锋法本和法华却不懂军阵,只见道路两旁都有敌人,正面却一片开阔,便当先冲入田真子准备的预设阵地,田真子也不阻拦,只是以少量兵力在正面且战且退。待到少林武僧大队全部进入伏击圈时,田真子将令旗挥了几挥,两方阵立即散开,从弧形分别包抄少林武僧队伍前后,片刻间就将少林武僧团团包围,同时山上的队伍也冲下来,在外围加强防御纵深。少林武僧不管左冲右突,都被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都是以密集箭雨射回,无法冲出重围。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少林武僧个个空有一身武艺,却因为武器过于单一和不懂军事,说什么也没办法冲出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的包围圈,反而在弓弩下伤亡惨重,伏尸遍野,数量近万的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则联手缓缓推进,逐渐缩小包围圈。见此情景,翁应龙哀嚎连天,谢枋得全家哭得死去活来,蒲寿庚和田真子等人却哈哈大笑,蒲寿庚甚至还向田真子笑道:“田将军果然用兵如神,如此武功,只怕那个横扫天下的忽必烈和在战场上杀了忽必烈的贾似道也比不上将军。”
“贾似道算什么东西?忽必烈又算什么东西?”田真子也不脸红,大声笑道:“如果叫我在战场上碰到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名将!”
“那是自然,和田将军比起来,贾似道和忽必烈确实算不上什么。”蒲寿庚父子一起大笑,蒲师文又狞笑道:“田将军,快缩小包围圈吧,用箭把些狗秃驴全部射死。”田真子大笑着点点头,又挥了几下令旗,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的缩小包围速度陡然加快,羽箭铺天盖地的落到企图靠近的少林武僧头上,逼得少林武僧只能不断缩小,逐渐被逼成一团。
“方丈大师,把我们一家交出去吧。”谢枋得向元妙大哭道:“不能让高僧继续白死了,把我们一家交出去,说不定蒲寿庚就能放过你们。”面对谢枋得的哭诉,元妙充耳不闻,翁应龙却叫道:“谢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蒲寿庚连我都敢杀,他怎么还会放走活口人证?把你交出去,你不但白死,只怕你的夫人和女儿也要惨遭凌辱——蒲寿庚父子是什么样的畜生,难道你不知道?”
“那,那怎么办?”谢枋得大哭问道。翁应龙擦了把汗水,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元妙忽然指着远处叫道:“翁大人,那边是怎么回事?好象又来了一支军队?”
“不可能吧?田真子和蒲寿庚把他们的军队都带来了少林寺啊?”翁应龙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通往泉州的官道上尘土翻腾,旗帜飞扬,又有一支军队向这边横冲而来,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旗帜番号。翁应龙不由满头雾水,“那来的军队?谁的军队?”
……
“那来的军队?谁的军队?”同样满头雾水的还有田真子和蒲寿庚父子。看着那支从泉州城冲来的军队,蒲寿庚狐疑的向田真子问道:“田将军,是你的军队吗?你瞒着我,偷偷又招募和武装了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