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要脸。”手里也打着火把的子聪心里嘀咕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太师,你可考虑好了,你只留这么一点兵力守绵州,要是熊耳不上当倾力来攻,你可是连逃跑都难。要不换小僧守绵州,你带主力去江油摩天岭?”
“大师不必多言,本官心意已决。”贾老贼摇摇头,又握着子聪的手说道:“子聪大师,摩天岭那边就拜托你了。事关重大,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里不哥的铁骑踏入成都平原,否则我大宋军队再想收复四川,势必千难万难。至于绵州这边,大师尽可放心,本官会想方设法稳住熊耳,不让从背后夹击于你。只要张世杰的援军一到,鞑子就是来再多人,咱们也不用怕了。”
子聪大师的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所谓自愿留在绵州也是做个口头忠臣——贾老贼也绝对不放心让他替自己守至关重要的后路。所以虚情假意的客套几句后,子聪当即与杨晨焕率领一千五百大宋骑兵和两千降卒北上江油,准备在摩天岭‘热烈欢迎’随时可能从此入川的阿里不哥部队。贾老贼自己则亲自留守绵州,城中军队说少也不少——还有整整五百大宋骑兵和一千新降士卒……
目送自军主力北上后,贾老贼将目光转向南方,口中喃喃道:“熊耳,唐笑,现在就看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如本官所愿——是一对瞻前顾后又贪生怕死的狗男女!”
……
李德辉的部队连夜从绵州撤退,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亲自率领的援军连夜从成都出发,一南一北对面行军,所以天色才刚亮时,李德辉的败军就在德阳境内和熊耳的援军迎面碰上。见李德辉败军退回,熊耳夫妻和汪惟正等人都大为惊奇,赶紧在路旁与李德辉见面,汪惟正劈头盖脸问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天还说在绵州城外坚守待援,让我们全力增援于你,今天怎么就跑到德阳了?难道你的五千军队坚持一天都坚持不了?”
“表哥,你为什么要撤军?”唐笑也很莫名其妙,不满的说道:“我们听说你在绵州吃了败仗,可是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抽出一万五千军队增援于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你不知道,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就在今天、最迟明天就抵达江油?”
“表妹,妹夫,汪将军,不撤不行了啊。”李德辉把绵州之战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重点描述了宋军的军容之盛和队伍之庞大,自己所以才不得不撤。李德辉还没说完,熊耳、唐笑和汪惟正三人就瞪圆了眼睛,惊叫道:“李进投降了宋蛮子?宋蛮子控制了绵州城?你确定没弄错?宋蛮子的军队是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到了安全的地方,李德辉又恢复了以往小张良的派头,分析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李进那个狗贼贪生怕死,暗中和宋蛮子勾结向贾似道老贼投降,贾似道老贼就假意包围潼川城,然后分出一军赶到绵州受降,所以宋蛮子才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分析得倒是有道理。”汪惟正沉吟道:“可宋蛮子绕过涪城赶往绵州受降,兵力应该不是很多才对,怎么可能会象你说得那么恐怖,有那么多兵力在绵州?如果真有那么多军队离开潼川,夹谷龙古带和我们细作肯定会发现啊?”
“贾似道老贼用兵一向诡诈,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多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带到绵州的。”李德辉听出汪惟正话中的指责之意,又指着杨大渊说道:“杨大渊将军曾经进过绵州城,又乘乱逃了出来,如果不信你自己问他。”汪惟正当然不信,立即把杨大渊叫到面前仔细盘问。李德辉则乘机对表妹和表妹夫使一个眼色,向汪惟正一努嘴,熊耳和唐笑夫妻会意,忙找个借口离开汪惟正,与李德辉在远处碰头。
“妹夫,这是贾似道老贼给你的书信。”李德辉从怀中掏出贾老贼的亲笔书信,低声说道:“这封信是杨大渊从绵州城里带出来的,我叫他别告诉汪惟正——汪惟正那小子和宋人有血海深仇,不能让他知道信的内容。”
“那信里写了什么?”熊耳夫妻大为好奇,赶紧接过信打开细看。待看完之后,熊耳和唐笑夫妻脸上立即一起露出贪婪之色,熊耳首先喜道:“想不到贾似道老贼竟然想招降我们,还许给我们这么大的好处,虽然他这么做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刘黑马,可刘黑马现在已经被我们杀了,已经做到他的要求了啊?”
“贤妹夫所言极是。”李德辉阴笑说道:“为兄接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就这么想过——既然绵州已经落到了宋人手中,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难以入川,我们又何必冒险去打绵州接应阿里不哥呢?还不如稳妥一点,和贾似道老贼联系向他投降,反正贾似道老贼许出的条件和阿里不哥许给我们的条件差不多,我们向谁投降还不是一样?”
“对,对。”熊耳连连点头,喜滋滋的说道:“攻打绵州既得罪宋人又消耗实力,还堵死我们投降宋人的道路,最后能不能借阿里不哥的手赶走宋人还是两说。而投降了宋人,我们只需要和宋人联手干掉简州的刘元兴,成都府路就是我们的了。相比之下,我们还是倒向宋人更划算一些。”
“你们两个先不要得意。”一直在转着狐媚眼盘算的唐笑冷冷打断熊耳和李德辉的如意算盘。唐笑冷笑道:“你们俩可不要忘了,贾似道老贼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我们就算真向他投降,他如果不向我们兑现承诺,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