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跟咱家一样,也是做买卖的,嗯,对!做买卖的!哎,我说你别老打岔行吗?害我都编不下去了……咳咳,错了,是记不住了。”
神色颇为愧疚的看了满脸上下而求索的长平一眼,方铮继续道:“……你知道,十六年前,我爹正是风华正茂,风度翩翩的年纪,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应该能想象得到。所以一来二去,那位千金小姐便暗中喜欢上了我爹,给他送了订情信物,又暗示她不介意进我方家做小,只要我爹愿意娶她,可是我爹不敢答应呀,你也知道,我娘是一位多么剽悍的女中豪杰,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怎能容许我爹娶个小的进门?哎,这点你别跟我娘学啊,得把她当作反面教材……”
方铮越说越来劲,浑然没注意到长平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甚至接连给他使眼色,他也没看到,犹自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才子佳人的故事里不可自拔。
“……后来我爹拒绝了那位千金小姐,那位小姐悲苦之下,当时就病倒了,卧床半个月才稍好一些,小姐病愈后,越想越是伤痛感怀,她想,既然得不到我爹的芳心,那么,得到我爹的肉体也是好的,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摸摸抓抓……”
“夫君,夫君……”长平的神色越来越怪异,面容尴尬的悄声叫着方铮。
方铮仰天犹自感叹着,对长平的呼唤浑然未觉,这故事编得真动听,简直连他自己都被打动了。
“……于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那位痴情的小姐摸黑上了我爹的床,我爹当时万分羞涩,半推半就之下,便成就了好事,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我爹肯定不能娶那位小姐,在愧疚的心情下,我爹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岳州,终此一生,他再也没踏进岳州一步,而那位痴情的小姐,却每日以泪洗面,从此二人相隔千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长平忽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剧烈,而门内本来支着耳朵听故事的嫣然和小绿,不知为何也不见了踪影。
莫非我的故事编得不好听?怎么观众越来越少了?方铮讪讪的摸着鼻子,开始了大结局:“我爹离开岳州的那天早晨,那位小姐前来相送,我爹见她泪流满面,不由异常心痛,伤怀之下,写下了一首小词送她,词曰:‘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哎呀!好词呀!我爹写得太棒了!如此绝妙的文采,难怪那位小姐对他如此倾心……哎,如此千古绝唱之好词,你给点儿反应好不好?”
长平目光惊惧的瞧了瞧方铮身后,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果然是好词……”
“那位小姐春风一度之下,竟然珠胎暗结,有了身孕,你猜猜,她怀着的那个小孩是谁呢?”方铮编得兴起,居然还知道制造悬念。
长平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方铮也不介意,自问自答道:“没错!就是屋里的那个姑娘,叶灵儿,她从母姓,一直与我方家失散至今,直到几天前,我们兄妹才相认,啊,这次第,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长平忽然表情痛苦的捂住脸,呻吟了一声。
方铮这才注意到长平的不对劲:“宓儿,你怎么了?为何你也一副珠胎暗结的表情?”
长平捂着脸,头都不敢抬,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方铮身后。
方铮一见长平的动作,心中警觉立生,只觉得身后一股冰冷阴森的杀气,直沁入肌肤,令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