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随意拱了拱手道:“在下杭州赵梁,见过方大人。”
“哦——原来是杭州赵家的,如此年轻便居家主之位,实在是年少有为,令人羡慕呀。”
赵梁闻言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生硬地道:“不敢,在下并非赵家家主,乃家主之长子,只因家父有恙在身,无法亲赴大人盛宴,还望大人谅宥。”
方铮现在明白了,什么有恙在身全都是屁话,估计这赵家就是这帮世家之中的刺儿头,今儿若不拔了它,别的话休想继续谈下去。
方铮笑眯眯地道:“赵公子刚才所问,是代表令尊的意思吗?”
赵梁窒了一下,接着挺起胸道:“不错,不仅代表家父的意思,更代表江南所有世家的意思。”
方铮点头,沉声道:“好,那我就回答你。你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廷有朝廷的气度,金銮殿上,皇上说的任何话,全天下的子民都听得到!而且必须记录在起居录里,不是市井中那些泼皮无赖,说出的话如同放屁一般!你赵家如此猜度皇上和朝廷,其心本已不正,若非今日乃喜宴之所,本官理应将你拿下治罪……”
赵梁被方铮一通义正严词的话训得满脸通红,众家主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你代表你赵家那是你的事,可你别把大伙儿都拉下水,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江南所有世家?今日钦差主动相请,本是朝廷向世家释放善意的信号,若被这不懂事的小子给破坏了,大伙儿非得把你赵家给拆了不可!
赵梁本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是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年轻人行事不计后果,闻言冷笑道:“你不过也只是个年轻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方铮怒气渐生,却仍缓声道:“教训你倒不敢,本官乃钦差,自然听不得别人质疑皇上,质疑朝廷,今日我请各家家主来扬州,当然有事相商,在这里,不论是谁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负责任的,你质疑我不要紧,可你质疑朝廷就是不该!”
方铮一番话说得在座的家主们暗暗点头,两位都是年轻人,可比起气度涵养,这位钦差大人委实胜过赵梁多多,难怪人家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和修养的。
赵梁怒道:“谁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蒙骗我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之人我也见过不少,钦差莫非就不是人了么?前几日杭州叶家被你一锅全端了就是明证,我等安知你和你身后的朝廷会不会也如法炮制来对付我们?”
方铮脸上怒意渐渐明显,闻言沉声道:“赵梁,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杭州叶家被流放,实是因为他们犯了绑架钦差的大罪,按我朝律法当尽诛九族,我只将叶家流放千里,手下已是大大留情,此事就算论到金銮殿上去,本官亦占着理,你以此事为据说我蒙骗你们,岂不可笑!”
赵梁冷笑道:“你自然有你的歪理,可我赵家却信你不过!叶家与我赵家同居杭州,叶家被你搞垮了,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我们赵家?方大人,你也并不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大义凛然,自你下江南以来,大收贿赂,敛财索银,赚得盆满钵满,其行本已不端,试问如此于德行有亏之人说的话,我又怎么信得过?”
方铮闻言大怒,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真的愤怒了,这姓赵的小子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到他收贿的事情上,向在座的家主们暗示朝廷任人不贤,使得众人对朝廷又产生了怀疑,原本朝廷与世家之间渐渐缓和的关系,又被他挑拨得开始对立起来,其心实在歹毒。
可赵梁指责他收取贿赂也没说错,这话却碰到了方铮的痛脚,毕竟收贿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儿,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扇我耳光吗?所以方铮的愤怒,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