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刚才遇到的情况,证明向戎当初说的不错,经过反复锤炼之后,哪怕同样是青铜,也比同类的青铜稍稍坚固了一点,所以我们的戟尖无法划开晋兵的胸甲……请大王通知全军:赵氏铠甲胸前无法着力,但肩部因为有花纹装饰,戟尖刺上去会被花纹挡住,反而容易刺伤对方。”
公子围一跺脚:“说得容易,正面冲锋的时候,敌人的肩部是随着跑动起伏的,怎么能轻易捕捉到。唯有胸部面积大,反而最容易刺中。”
稍停,公子围嘟囔:“双方仅一个照面,我们前茅全灭,这仗怎么打?”
楚康王倒是秉承了楚人的倔强,他扫视着一地的尸骸,咬牙切齿的回答:“我楚国埋头发展十多年了,这次我们全国的军队都来了,还有秦国军队协助,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晋国人,他们才有一个军多一点的力量,如果‘不谷(楚王的自称)’因此退却了,我回去怎么向国人交代?”
楚将无语。
楚王看了看对面的晋国军营,命令伯州犁:“你去向赵武子致宣战词,顺便帮寡人窥探一下晋国人的军营。当年赵武子追击到先王车驾前,因为你的存在,他致词之后引军回避,你和赵武子有这一份情谊在,武子一定不会刁难你。”
伯州犁爽快的答应了,于是,楚王派伯州犁为正使,息桓为副使出使晋营,致开战词。
晋营中一片忙碌的景象,郑国军队作为辅助兵,正在军营边挖沟,伯州犁进入晋国军营的时候,一名郑国将领赶着几辆大车从营地深处走过来,招呼郑国士兵,神情很不乐意:“大家都过来领铁锹,晋国人这次发了三千把铁锹,并承诺战后这些铁锹用于支付郑国的劳力,你们几个把铁锹领回去,分给士兵们使用,注意别让士兵们损坏,战后上交一半给寡君(郑国国君),其余的则留在你们的家族。”
几名聚拢过来的郑国小领主伸长脖子望着这名将领身后的马车,一名小领主多嘴说:“似乎还有斧子,怎么不把斧子发下去?这些斧子是否也跟铁锹一样,准许我们保留一半?”
郑国将领噎了一下,嚅嗫的说:“这些都是金精斧,锋利异常,晋国人发给我们用来砍木桩,君上看了非常喜欢,打算自己全部留下。所以生怕你们损坏了……”
那名多嘴的郑国领主继续说:“晋人发给我们这些工具,恐怕是为了让我们尽快修缮好营地,如果不把斧子发下去,因此耽误了修建营地,晋国人会不高兴的。”
那名将领犹豫着不肯答应,过了一会儿,一名郑国人从营地深处跑出来,宣布:“国侨(子产)大人有令,命令把晋国人分发的工具全部发下去,不得私藏隐匿,营地必须在日落时分修建完善……”
那名郑国人继续宣布着关于工程懈怠的惩罚措施,伯州犁领着息桓继续往营地深处走。再往里头,伯州犁遇到了宋国士兵,宋国士兵正在心情愉快的唱歌,一边用长锯把木头锯成两米见长的树桩,一些士兵还用手锯将木桩锯出尖角。
这些宋国人劳动积极性很高,他们仿佛第一次接触锯子,因为新工具的神奇和高功效而兴奋不已,将锯子锯的飞快,还吟唱着快乐的伐木歌。
再往里走,轮到晋国的马军了,马军似乎都是贵族兵,他们已经脱去了甲胄,单独坐在小马扎上,用猪鬃做成的刷子兴奋的刷鞋,相互间高声交谈着:“听主上说,等侯晋捕捞了鲸鱼,以后我们刷鞋就轻松了,因为鲸鱼的脂肪熬成油,加上松烟,能织成黑油膏,用来刷皮靴,可以把皮靴擦得像镜子一样……”
这些贵族兵坐在小马扎上只管擦皮靴,在他们身后,许多奴隶打扮的人正忙碌的伺候他们的战马,这些奴隶光着头(指脑袋上没有戴冠帽)用长长的毛刷刷着马身上,还有些人围着一个火炉忙碌着,偶尔从火炉当中夹起一块弯曲的条形铁,放在铁毡上叮叮当当一阵敲打,然后将战马的蹄子举起来,拿弯形铁条比量了一番,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