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括家中以诗书礼仪传家,自祖父起更是注重子孙的学识培养。故而李括自小便养成了喜静好读的习惯,此番静坐书卷之中当真是鱼入沧海好不快哉。
缓步至一栏先秦文集侧,李括寻了张胡凳便撩袍坐定。
轻手抽出一本《墨子》拂去书脊上的清灰,少年便专注的翻阅起来。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
少年正读的兴起,却忽然发现这篇传世名文已被人用墨笔圈圈点点,斑驳不堪,不禁皱紧了眉头。
“刀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顾得了仁义道德?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一百人也是杀。若想不被杀,便要去杀人。”
一个长着浑圆脑袋,生着浑圆身子的少年从一抔书籍中钻了出来,微伸了伸懒腰,冲李括打了打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三十三章 国子(七)
李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却怎么也把他与神圣的藏书阁二楼联系不起来。包着黑色头巾的脑袋似是要挣破束缚一般,直顶的额头处包包鼓鼓;浑圆如水桶的腰身挤的一袭玄青色长袍好似短打,直缚的人弯不下腰。略带着戏谑目光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似打量猎物般直盯得人两腿发抖。
轻移几步来到一张梨木方桌前,青衣少年扭着腰肢艰难的把自己挪至桌案上,撇了撇嘴道:“不用这么盯着我,虽然本天才学冠国子监,连夫子都赞赏有加。但天才也会怜悯你们这样的凡人,但凡能指点你的地方本天才绝不会藏私。”
李括心中好笑,却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不知这位天才姓甚名甚?”
“无罪。”
“没姓?”
“姓周!”
“年龄?”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