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职业性的微笑让他觉得身子发虚、发冷,不住打颤!
而更让少年担心的却是兵勇们的态度,也许是打过几次胜仗的缘故,他们把战争想的太过轻松了。纵使一切顺利,成功逼使吐蕃主力回援九曲城,他们也会损失很多弟兄。
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许在大帅看来这些底层的兵士唯一的价值就是用他们的枯骨堆将出将帅的千秋伟业,印衬出王侯的盖世武功。什么马革裹尸,什么荣死沙场,这些不过是当权者鼓舞兵士为他们卖命的托辞。半城烟沙半城血,这些底层兵士的生命在当权者眼里连蝼蚁都不如。都道悔教夫婿觅封侯,只不知这些底层兵士连封侯的机会和权力都没有。
而他们却把战争当成了儿戏,当成了儿戏!
月色溶溶,漾遍春色。日轮月回,可歌可戚。
李括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阿爷常给自己念的一句诗:“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注2)
等到这场战争打完了,上元节时,自己便可以回到长安,坐在老槐树旁喝到阿甜沏好的花茶了吧?
注1:尻子:土话,指屁股。
注2:出自于《诗经·君子于役》表达女子对戍军征战的丈夫深切的思念。
第四十九章 山海(二)
第二日日上三竿,众兵勇已是吃饱喝足,劲头饱满。拖到现在倒不是高秀延体惜兵力,而是斥候在二十里外的山谷处发现了一座敌营。
据斥候汇报,那个营寨中的敌军不会超过三千,完全对大军够不成任何威胁。高秀延在斟酌良久后,还是决定顺道拔掉这颗钉子。
一番喧闹之后,大军终于拔营向东进发。
按照高秀延的安排,李括率领铜武营及四千余陇右老兵行在队伍最顶头儿开路。而经验丰富的中郎将李子固则率领五千河西老兵殿后。至于其他人则在两部军队的护卫下,老老实实的夹在正中。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哥舒翰大帅说是拨给他们三万精锐,实际上跟吐蕃人拼过刀子的老兵还不到四成。陇右战线拉得那么长,正面战场和南线都需要有经验的老兵压阵,哪里还有精锐留给自己?
剩下的兵勇不过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犊子,没用见过血的士兵不是真正的士兵。即便弓箭射得再准,枪花舞的再绚丽,他们也比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
高秀延叹了口气,凭借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靠着人数优势荡平那座敌营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若真遇到了作战经验丰富的吐蕃戍军,能否军心不散,一致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