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乘着快马一路上走走停停,亦在入暮之前赶至范阳城。来到这座大唐朝著名的北疆坚城脚下,卢嵇却是没有分毫的兴奋。如今,河北道、河东道乃是京畿道都流传着安禄山将要起兵造反的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领着皇命来到范阳催安禄山去往长安述职,这不是找死吗?
卢嵇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愁苦,却觉得额头越来越疼,后来竟一阵眩晕,险些摔下马来。
因为是正常时间入城,按理说一些例行的检查后二人便可入城。但由于是与契丹人对峙的特殊时期,入城的检查非常严格。最后还是卢嵇拿出了中书省草拟的圣旨才让城门官“网开一面”快速放他们入城。
对于此,卢嵇直是哭笑不得。他久听闻燕地民风彪悍,无视礼仪教化,却不曾想这些军将连皇命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或许,在他们眼中,节度使安禄山的一句话要远比千里之外大唐皇帝的圣旨有效力吧!
范阳城是河北道最大的城池,与内地的大城一样,范阳城也有着极浓厚的商业氛围。市和坊人工分开,由官府负责管理,何时开市,何时闭市,都需依循章点,不能逾矩。
只不过由于和契丹关系日趋紧张,范阳城现在全面戒严。因此,此时在路上,你甚至看不到一队驼队,一家小摊。
二人沿着范阳城内最大的主路定疆路缓缓骑行,见往日繁盛热闹的北疆重镇如此萧索卢嵇不禁心下凄然。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怀疑范阳城的戒严与朝廷的施压有关。
若是这般,嘶!
二人没有在街上做过多逗留,径直朝城中的节度使府邸走去。
出乎卢嵇的意料,验过随身腰牌后,二人并未受到过多盘问阻拦便从正门进入了节度使。穿过一段游廊,二人却是走了个快捷的路线,由校场直接横穿,来到了供节度使府高级将领及其家眷居住的后庭。
田承嗣将卢嵇带到了属于自己的三进宅院,无需多言,早有亲兵迎上前来,替二人取下包袱。
挥手退下亲兵,二人步入厅堂。环视两旁,见无人在侧,田承嗣低声道:“卢大哥,你怎么来这范阳城了啊!”
他与卢嵇本是旧相识,数年前他落魄时正是卢嵇的收留让他活了命。在卢府中做了几年的护院后,田承嗣毅然婉拒了卢嵇的邀请,前往燕地谋生。
他不是个能够安于平静生活的人,也许戎马一生对他便是最佳的结局。
当然,卢嵇的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间。他田承嗣虽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但人世间最基本的情理还是懂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人生,当是如此!
“啊,是田老弟啊,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范阳城的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