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中久在登州,他又不是特别愚蠢的人,至少从智力来说比李应古好多了,如何会不知道折彦冲是什么样的地位!但他也知道折彦冲是不可能来的,这次来求见自己的多半又是津门的什么大商人,因此不太放在心上。
那幕僚见他如此也没办法,但过了不久又匆匆跑回来叫道:“大人!不好了!张万仙和张迪的前锋打到登州城了!我们来不及关城门,已有大队人马冲了进来,正朝衙门而来!”
“什么!”王师中吓得手脚发抖,右手葫芦瓢里的水洒了满身。他在大宋文官中算是有几分胆色的,只过了一会身子便能动弹了,勉强定住惊惶叫道:“不是说还在密州吗?怎么会这么快?吴通判不是已调遣人马到边境巡逻守卫了吗?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幕僚道:“吴大人,他走到半路就逃了啊!”
“什么!这……这!鼠辈!鼠辈!”北宋末年,兵马临阵脱逃乃是正常事,若是有谁临危奋勇那才叫奇怪呢。所以王师中听了这话毫不怀疑,撩起前摆,急急忙忙向内堂叫道:“夫人!夫人!快收拾东西!”
那幕僚在后面叫道:“大人!收拾什么啊?”
王师中一时也顾不得摆架子了,叫道:“逃啊!”
那幕僚道:“现在哪里还来得及!不如快点上公堂,击大鼓,号召百姓、官兵来衙门助防!”
“这……这行吗?”
那幕僚道:“眼下也只有这条路了。”
王师中想了想道:“好!好!对了!厢军也靠不住!赶紧派人去找赵立,还有吕铜,对,咱们登州最能打的就他们了!”一边朝公堂而来。他是从后花园出来,所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堂上州官之座,而是大门和门外的天井。只见整个大堂空空如也,一个衙役也没有,不由得叫苦道:“白养了这些家伙!平时一个两个吹的天花乱坠,一出事个个跑得比老鼠还快!”
忽听一个人叹道:“王大人,你又比他们好多少呢?”
王师中一怔,这才发现大堂正座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不看自己,只是拿着一根令签在那里把玩。
王师中呆了呆,随即愠道:“哪里来的黄口孺子,敢坐在本太守的位子上!”随即想起一事,颤声道:“难道你……你也是贼……贼军?”
那年轻人听见笑道:“王大人,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要真是贼军,听见这两个字还不把你杀了?”
王师中听说他不是农民军放了放心,再看他的样子:长得斯文隽秀,也实在不像吃不饱饭起来闹事的刁民。便喝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