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慈爱的瞧着儿子:“搬把椅子,坐过来吧。”
“是。”徐璠急忙搬过一把圈椅放在书案前,坐下,瞧着书案内满脸慈爱微笑的徐阶:“父亲,儿子该如何做?”
徐阶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不是裕王所为?”
徐璠点头道:“儿子听闻了李伯捎来的父亲的口信,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换了便服出了衙署,可是不成想,儿子到了广东会馆没见到吴德兴,儿子也没敢惊动会馆内的管事打听吴德兴的去向,又怕在会馆内人多眼杂,被人发现,就躲到会馆对面的广生茶楼边喝茶边等吴德兴回来。等了不到盏茶功夫,裕王府的内府总管李芳就带着几名王府护卫急匆匆进了广东会馆。片刻,又气急败坏的离去了。儿子急忙打发人去会馆探听情况,才知晓吴德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徐阶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看来盯着吴德兴的,不只是裕王啊。你就算见到了吴德兴,将为父警告他马上回广东将走私的所有罪证都销毁的口信告诉他,他也走不掉了。”
徐璠惊恐的看着徐阶:“父亲,您的意思,难道吴德兴是被厂卫?”
徐阶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二叔有信捎回来吗?”
徐璠摇摇头,有些气急败坏道:“父亲,这个海瑞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也来添堵。你说他刚到任,就贴出告示,冲毁的堤岸两侧的数万亩农田,只要有田亩地契,待河堤重修后,一律归还。确实无主的农田,由朝廷以官价出卖。他这么胡搞,这不是将江南的士绅大户全得罪了吗?没有士绅大户平价卖粮救灾,我看这个海瑞怎么收场!”徐阶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璠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虽然二叔还没有消息送来。但儿子在南京工部的同年有信给我,他信上说,他有个亲戚在苏州衙署当差,听闻到了海瑞动了重新丈量江南田亩,实行按田亩收税的一条鞭法的念头,让儿子小心提防。”
徐阶静静地听着,半晌,低沉的问道:“你怎么看?”
徐璠不屑的笑道:“他若真动了改制的念头,儿子有四个字送他。”
“哪四个字?”
“不知死活按田亩收税,实行一条鞭法,立时会将江南的士绅和勋贵全都得罪了。士绅勋贵群起抵制,不再答应平价卖粮,单这一点,就会让江南饿殍遍野,灾情无法收拾,到那时朝廷追究起来,他海瑞的脑袋还能不能长在腔子上都未可知了。”
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今晚你就给你二叔去信,让你的管家骑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你二叔手里。”
徐璠点点头,问道:“不知父亲让儿子写什么?”
“八个字,急流勇退,保住徐家。”徐璠一震,惊骇的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