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城门左侧的那名刚才说要盯死高拱的给事中两眼泛红,泪流满面的抱拳说道:“殿下以尧禹之心除危救困,我等蒙受殿下大恩,跪在这里,就是想表达对殿下的感激之情。”
陈烨恍然,明白过来,他们是因为补发拖欠俸银一事感谢自己,拱手笑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都不必如此,这都是皇上的恩德,小王可没做什么,万万不敢领受你等这样的赞誉。”
那名给事中伏地哽咽道:“殿下,下官胡应嘉,朝廷补发拖欠俸银的个中详情缘由,我等都已知晓,殿下就不必再隐瞒了,若不是殿下仁厚,还想着我等这些穷京官,恳请皇上将查抄六和钱庄贪墨官员银两播出一部分,补发了官员们的欠俸,我等的家小恐怕今日都要饿肚子了。殿下的仁德,皇上的如天之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效死力,鞠躬尽瘁勤劳王事,以报皇上、殿下恩德于万一。”
陈烨眼露异色,深深地看着胡应嘉,胡应嘉,字祈礼,嘉靖三十五年丁丑科进士,其祖父胡琏与徐阶同乡,故与徐阶攀上乡谊,依附徐阶。高拱入阁,骤贵,且自恃裕王侍讲,负气颇忤阶,拱未有子,移家近直庐,一日帝不豫,误传非常,拱遽移具出。胡应嘉遂劾拱不守直庐,移器用于外……
陈烨嘴角微露一抹玩味的笑意,收回了目光,静默了片刻,转身挑帘进入车内:“起驾。”
李元清抖动缰绳,沉喝道:“驾!”马车随之开拔,进入永定门宽厚的青砖城门甬道内,清脆的马蹄践踏声先一步传进了城内。
“臣等恭迎景王殿下回京!”胡应嘉等言官清流们伏地大声哽咽道。
李元清驾驭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跟随在锦衣卫护卫的四人抬明黄舆轿后,来到禁宫宫门前。四人抬明黄舆轿没有停下,径直进入宫门,守在宫门前当值的听事和锦衣卫全都翻身跪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吁。”李元清勒住缰绳,马车停住,还没等张嘴,车帘掀起,陈烨躬身走出,李元清急忙跳下车,搀扶着陈烨下车。陈烨负手站在车旁,瞧着宫门前依旧跪伏在地的听事和锦衣卫,眼中闪烁着沉思之色。
宫门内,两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抬着舆轿健步如飞出了宫门。来到陈烨面前,两名听事放下舆轿,翻身跪倒,头前的听事抬眼敬畏胆怯的瞧了一眼沉思的陈烨,没敢出言打搅,跪伏在了地上。
“主子。”李元清轻声提醒道。
陈烨醒过神来,瞧着停在面前的舆轿和跪伏在地的两名听事,笑了一下。
“奴才们叩见景王殿下。”头前的听事叩头,站起身来,掀起轿帘,陈烨躬身进入舆轿内。
两名听事急忙抬起舆轿,脚下无声,又快又稳的飞奔进了宫门,进入宫门的一刹那,跪伏的听事和锦衣卫以及两名抬轿的听事都不约而同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玉熙宫,正殿。大统阴沉着脸,盘膝坐在大殿中央镶金雕刻着蟠龙的御座上,一双如鹰隼一般的双眸闪烁着寒芒冷冷的瞧着跪伏在金砖地上的陈洪。
陈洪刚进宫复旨交差时的满脸谄媚笑意,早就被吓得无了踪影,脸色煞白如纸,撑地的双臂不受控制的轻轻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