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心里不屑的一笑,汗颜?你这话说的太虚假了吧?你心中深藏的那份意图指点江山的雄心也罢野心也罢,瞒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陈烨微笑道:“本王想请问张大人一句心里话,张大人能否赤诚相告?”
张居正躬身道:“王爷请问,居正知无不言。”
“张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来,你对本王说句心里话,你那手妙笔生花的八股文章有多少学以致用,又有多少能真正用在治世安民上?”
张居正愣住了,抬头目露复杂之色瞧着陈烨,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无言。
陈烨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说道:“这话呢兜了个圈子,又兜回来了。张大人,本王没有科举出人头地之忧,这些东西对本王无用,你要找不到别的替代这些无用之物,你这个侍讲师傅今后可是要难做了,你也很难在本王嘴里听到师傅二字。”
张居正身子微颤了一下,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深深地瞧了陈烨一眼,四目相碰,张居正双眼微眯,又低下头,沉思起来。
袁炜躬身道:“殿下,这绝不是无用之物。我太祖皇帝之所以将四书五经定为科举取士无可替代的唯一典籍。就是因为圣人之言能固本清源,涤清污秽,正人心……”
陈烨冷笑一声,打断了袁炜的话:“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除去暴元百年,历朝历代无不以儒道治国。北宋赵普更言道,臣以半部论语安天下。可哪一朝哪一代用所谓煌煌圣人之道,正过人心?至于说涤清污秽、固本清源,更是笑谈。袁阁老一代大儒,当年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科举取士,才有今日位居庙堂,入阁拜相。本王也请问你,你能有今日之成就,当真是那九本摘抄记录圣人之言以及圣人编纂的书籍中学来的吗?”
袁炜被陈烨问的哑然,但不过片刻,灰白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眼中闪烁出惊恐担忧之色,躬身道:“殿下所言初听似乎有些道理,但细一探究,大谬也当年正因为大汉孝武皇帝看到人心不古,社稷纲常有崩摧之危,才毅然决然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因为孝武皇帝尊儒,才使汉朝免受匈奴欺凌,不仅挽救国家于累卵,更因此开疆扩土,成一代雄主之霸业。朝廷尊儒,使圣人之道得以普及天下,惠及小民百姓,汉朝天下遂大治大安,刘姓一族而有天下四百余年。殿下,试想,若孝武皇帝不尊儒,能有这样的局面吗?接下来的历朝历代,凡尊儒,以儒术治国,则天下大治,国祚绵长,反之,则……”
“袁阁老,你误解殿下了,殿下刚才所言并非离经叛道,蔑视儒学。”张居正突然出言打断袁炜面红耳赤激烈的话语。
袁炜一愣,惊怒不解的望向张居正。
陈烨嘴角绽起了淡淡的笑意,张居正果然名不虚传闻弦歌知雅意,我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听懂了。
“张大人,你这话何意?殿下刚才明明……”
张居正躬身施礼道:“袁阁老,殿下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当真没听出来吗?”袁炜又是一愣,眼中的惊怒渐渐被茫然沉思之色取代了。
张居正望向陈烨,目光隐隐闪动赞赏激动以及一抹复杂犹豫之色,陈烨笑了:“张大人,本王有预感,本王会很快尊称一声师傅的。”张居正脸色微变,微微垂首,深邃的目光越发显得幽深不可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