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的目光扫视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这次蒙古鞑子进犯京师,朕指望不上那些酒囊饭袋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过区区十数万人马就想侵夺我大明,俺答那老匹夫也是在做白日梦。”
徐阶躬身道:“皇上圣明,蒙古俺答远途奔袭京师,力必不能持久,必会想要速战速决,只要三大营坚守京师,勿与敌交战,磨其锐气,不消半月,马芳、江东驰援京师的兵马一到,俺答唯恐遭我王师前后夹击,必会退军。”
大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透着郁怒的叹了口气:“看来朕又要有些日子不好过了。”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赞同徐阁老的判断,不过,蒙古鞑子豺狼心性,此次铩羽而归,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不时滋扰我边关重镇,因此儿臣以为,为长久计,父皇应该考虑与蒙古的和谈了。”
陈烨的话让大统和徐阶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仿若一块巨石砸进水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高拱原本晦涩的眼神瞬间一亮,紧接着脸上露出愤怒悲愤之色,声如洪钟道:“景王殿下,蒙古鞑子侵犯我大明,皇上及臣等皆愤慨不已,我大明将士也满腔怒火誓与蒙古豺狼决一死战。可殿下却在此时说出与虎谋皮驱羊饲狼这样的话来,臣实在不解,殿下是何居心?您想致我皇上,我大明的亿兆臣民于何地?”
郭朴也悲愤道:“臣也万万没想到,殿下竟能说出奴颜媚敌,有辱列祖列宗的话来。臣放肆斗胆请问殿下,您说出这样齿寒的话,心里还自认自己是太祖的子孙,皇上的儿子吗?”
除却徐阶、袁炜和申时行震惊狐疑的瞧着陈烨外,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们脸上都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怒和蔑视。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笑着瞧着满脸义愤填膺的高拱和郭朴:“高大人,郭大人,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就算你们想急不可待的表现你们强烈的忠君爱国情操,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吧,两位少安毋躁,听本王把话说完,天塌不下来。”
高拱悲愤的笑了:“殿下还要说?还要在朝会上,当着皇上,当着内阁六部九卿的朝臣们,继续恬不知耻大放厥词,玷污列祖列宗,耽误皇上,侮辱臣的耳朵,皇上!”
高拱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地喊道:“臣羞于景王共立庙堂!”
郭朴也翻身跪倒,泪流满面哭喊道:“臣郭朴与高大人同此心!”
李春芳撩袍也正要翻身跪倒之际,徐阶轻轻地咳了一下,李春芳微微一愣,愤怒的双眸闪过疑惑之色,撩袍的手慢慢松开了。
袁炜等人眼睛的余光一直就没离开过徐阶,瞧见因徐阶的咳嗽,李春芳又默然站住,更是个个如泥塑一般,微垂双目,一声不吭。
大统阴沉着脸,惊疑的目光在陈烨和跪伏的高拱、郭朴之间闪烁着,但却没有开口质问。
陈烨微笑瞧向大统,大统随即双目微眯,敏锐的察觉到陈烨眼中的狡黠之色,心里哼了一声,朕就知晓这小子刚才的话是别有用心,朕倒要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陈烨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蹲下身子,歪着头,仿若瞧怪物一般瞧着高拱和郭朴,淡淡道:“高拱、郭朴,照理说你们也是位居阁臣,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之才,当世的人中之杰,就算做不到腹内行舟,最起码也应该胸有定力,腹藏良谋才是。可今儿你们的行事做派,又让本王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是一对愚不可及的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