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想不到庐陵王和王妃,依然记得我这个已死之人,真是荣幸之至。今日,我就代表‘芦苇会’的兄弟们,请大王和王妃,嗯,还有小娘子,随我们前往北疆一行。在那里,大王你将重新恢复你本家的李姓,你将重新登上当年失落在那个老太婆身上的皇位,你将重新拾回属于你的尊严和荣耀。”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张易之一脸笑意,目注贺兰敏之,射出崇拜的神色:“贺兰兄,请允许我谨代表我不受控制的左手和右手,向您表示一番敬仰。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立于这天地间,咱们不去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这一类的空言,只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要记住自己的祖宗是谁!你贺兰兄倒好,四大皆空,八风不动了,连这些,都全无顾忌,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为了报私仇,你居然连祖宗都可以出卖,佩服啊佩服。我在想,一个人,要经过多少年的修炼,才能有贺兰兄这样的淡定功夫啊!”
对于贺兰敏之的厉害,张易之是很清楚的。既然和他便是“芦苇会”的那个所谓的主公,又加上他身边还有李香儿等人的帮助,今晚张易之这边的人,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要被一网打尽。既然注定如此,张易之索性放开心怀,先骂一个痛快再说。于是,便有了这一番冷嘲热讽。
贺兰敏之的脸上,终于现出些许怒意,遮过了他方才刻意显示出来的淡定。张易之这番话,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汉奸”了。想贺兰敏之因着自己的才貌、武功,一向以来都是以高人一等的心态俯瞰众生的,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好!”贺兰敏之的声音简直完全发自于他的鼻子:“张少公,上一次,就是你从中作梗,才使得我等的奇袭太原的计划落空。自那以后,我一直都想杀你,想不到你居然又被我给撞上。这倒也罢了,你竟然还口出狂言,辱我太甚,我岂能容你!”
说着,他的身子蓦然一抖,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的手中,就已经多出了一把宝剑。
武裹儿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看这人的动作,也知道他是一个高手了。见到他竟然要杀张易之,连忙喝道:“兀那汉子,我一眼看你,就是个坏人!我们是不会随你去什么北疆的,就像张郎说的,你数典忘祖,我们却不能和你一样!”
贺兰敏之那张白皙的面孔,顿时黑了下去。被张易之说了倒也罢了,被一个十几岁,他自己一半年纪都还没到的小女孩这样奚落,他自然难以忍受。
“也罢,我就先送你去西天,然后再把你的檀郎也送过去,你们去阴间当一对恩爱夫妻吧!”
一语未了,贺兰敏之手中长剑剑芒一抖,爆出慑人的杀意。也不见他的身子如何动,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地靠近武裹儿。只是一眨眼功夫,武裹儿那美丽的娇躯,就在那剑光的打击范围之内。
张易之吓了一跳。他知道,以贺兰敏之的武功,就算自己再强数倍,想要在他手里救下武裹儿,完全不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张易之的心里蓦然间闪过一道灵光,他忽然喊道:“她是公主的侄女,你不能杀她!”
贺兰敏之顿时定住身子,他手中的长剑,离着武裹儿那粉嫩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但他居然奇迹般地定住了!
张易之松了一口气,知道贺兰敏之对于太平公主,还是很有感情的,或者是怀着愧疚之情。否则,他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停住。
在庆幸武裹儿死里逃生之余,张易之对贺兰敏之,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鄙视。此人连数典忘祖的汉奸都做了,偏偏却在这种个人的恩怨上面看不清。所谓的“舍本逐末”,说的就是这种人了。这种人,看起来强悍,实则不是做大事的人。就像当年的楚霸王一样,尽管在史册上留下了万千的感叹号,也不能改变兵败身亡的结局。
“杀不了她,我却能杀你!”贺兰敏之转过身来,手中长剑一转,就向张易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