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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女身前,另一个本来已经绝不可能再哭笑、再跑跳、再鲜活的女孩子,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阴冷的灵柩中跃起,合身扑倒在宋阳的身上,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去挡住第二斩。

仍是一个瞬间里,同时发生的两件事,任初榕赤手握住战刀;任小捕合身护住宋阳。还有,出自两个女子口中的同一句话:爹爹不可。

镇西王他万万不曾料到,承郃郡主会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刀子,但更让他骇然的,七女儿竟然突然复活了……饶是身经百战见惯生死,面对这样的巨变,王爷也呆住了,脑子里只剩混乱,全无意识可言。红波卫也当场摔倒了大半,毫无准备下亲眼目睹一个死人从灵柩中飞扑出来,还能稳稳站着的人不多。

从头到尾小捕是清醒的,所有事情她都听在耳中,此刻只想哭着问宋阳一声:为什么不躲啊!

宋阳伤得重,但性命还在。

龙雀转内劲深厚,遭遇利刃时背部肌肉自然反应,努力把刀锋向旁卸开少许,避过了致命要害;灵堂之中不能携带凶器,否则不详,平日里从不离身的如意宝刀也被王爷留在寝屋,刚刚发怒时顾不得跑回房去取回,只从府中卫士手中胡乱夺下一把普通钢刀;另外,即便盛怒中,王爷手上还是收了些力量,害怕会殃及爱女遗体……前后几个原因加在一起,留了宋阳半条性命。

可现在,宋阳重伤垂垂,却还支撑着不肯昏过去,勉强伸手按住小捕的手腕,小捕本就身体虚弱,他要确认拔出新凉的过程对她没有伤害,很快,他龇牙咧嘴地露出个难看笑容:“成了,没事,多吃东西多睡觉……”跟着,又费力抬起头望向任初榕:“伤口给我看。”

承郃心乱如麻,闻言后完全下意识的,蹲下来,把鲜血淋漓的双手摊在宋阳眼前。

宋阳声音低迷:“无妨,我给你治,不会留疤,也不会疼……”

直到宋阳提到‘疼’字,任初榕才蓦地感觉,真的很疼啊,从手上一直疼到了心里,疼得她想哭,大声哭。努力压抑心绪,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开口就发现,宋阳已经昏死过去了。

忽然,叮当乱响从身后传来,镇西王手中战刀摔落在地,哆嗦着伸手指向小捕:“你……活了?好,真好……哈哈!”欢喜大笑中,王爷两眼一翻,也直挺挺地晕倒过去。

大悲大怒大喜,情绪剧烈转换,王爷身体硬朗可毕竟不是铁打的人,昏过去再正常不过了。

任初榕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声传令,命众人唤请大夫,救护父王和宋阳,安抚宾客,自己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下,同时摆出一副惊喜模样,把小捕拉到灯火通明处,证明她不是诈尸,而是‘庸医误诊’,但直到现在,她仍不知道宋阳为什么要跑来‘复活’小捕。

仿佛还嫌不够乱似的,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尖声呼喊:“圣旨到……”

公主死了,皇帝当然也要得有所表示,连夜写好悼文命太监送来,同时传话过来,明日清早万岁会亲至红波府吊唁,承郃急忙迎了出去。

来传旨的是李公公,这种事本来用不着他跑,但和亲‘有变’,和他最初递送出的情报不太一样,事情复杂靠别人传话未必能说得清楚,他就自告奋勇讨了这个差事,亲自跑来红波府,想把事情面呈郡主。

见面之下,还不等李公公开口,郡主就把府中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公主没死,是虚惊一场,自然也就用不着再宣读悼文,李公公听得啧啧称奇,笑道:“公主香魂未散,被王驾痛哭感动,又复还阳,这可是千古佳话,恭喜王爷,恭喜郡主,奴才得进去给公主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