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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鱼所说之事,云顶当然完全明白,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历代师长辛苦开创的大好佛宗就此断了根脉,过往时他甚至都打定主意,收录门徒时,不动用‘心眼’去苛刻选拔,只要信徒之中有个天资能说得过去之人,他就将其收录门下,好歹让域宗还有个传人,可即便放低了要求,他仍找不到堪教弟子……不得已中,他应承下了那桩‘买卖’,到燕子坪抓人来换布道的机会,多招信徒以求传承衣钵。

“第三位能助师兄之人,就是你眼前无艳。短则两月,长则半年,他便不再是无艳和尚,而是优波额黎尊者转世,南理佛徒中的法尊……”说到这里,无鱼稍作停顿,跟着加重了语气:“我们会助师兄布道,助域宗传教。”

施萧晓适时开口,并不刻意夸大,只是实话实说:“中土各地,唯南理佛学禅说传承最久,佛家弟子平时清宁散漫,但虔诚之心比着吐蕃、大燕的佛徒犹有过之,待尊者转世,必承万众归心之势。活佛之事,我当以全力相助,不敢妄语从此域宗发扬光大,但是在南理境内,让域宗落地生根还是有把握的。”

一座小国的全力相助,和两个大国的敷衍了事,究竟哪个更好?这笔账不难算。

‘门宗传承’,算得上是云顶活佛唯一的心结了,他又何尝不明白,出家人不该有太多执念,万事顺其自然,可这道心结就是绕不开,不止耽误了修行,甚至为此来到异乡行罪恶事,心结都隐隐有了变成心魔的迹象。

现在听到无鱼、无艳两人的提议,活佛如何能不动心。

无鱼继续道:“封邑之中将建妙香吉祥地,既是优波额黎尊者转世修行之处,也是南理佛家圣地,师兄若不嫌弃,域宗在南理的第一座当场,会建在妙香吉祥地中。”在圣地中建域宗道场,足见诚意与重视了。

云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目光又恢复平静:“你们助我传教,要我助你们做什么事情??”

无鱼全不讲究出家人的庄严,努嘴耸肩膀,女娃娃的样子:“这不是买卖,不用多虑。”

云顶又问:“平白帮忙?为何帮我?”

“为什么不帮你呢?”施萧晓笑了:“我学识浅薄,对域宗不甚了解,不过看你的为人,不难得知域宗的出色之处。何况,我帮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告诉大伙域宗很好,不妨多多了解,若有缘可认真修持……第一不骗人,第二不费力,又能帮你大忙,何乐不为。”

云顶摇头:“域宗若真在南理扎根,不会影响禅宗么?不会影响转世优波额黎尊者的威望么?”

施萧晓笑容更盛:“我不是大活佛博结,不会去想王座永固;我没有燕国师盛景的野心,不会把出家僧侣当作夺天下的战刀。我这个转世尊者没想过‘传宗接代’,充其量做它几年、十几年,所为的最重一重原因,是不让南理之佛开口传燕顶之声。另外再就是巩固南理军心民心,不因燕国强势而气馁,不为盛景妖言所迷惑。施萧晓的目的,和相助活佛之事全无冲突的……若有朝一日,域宗能在南理开枝散叶,施萧晓与有荣焉。”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道理说过,无鱼和无艳也不再多费唇舌,起身告辞。反正云顶伤得重,最近一段时间哪也去不了,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琢磨,何况就算云顶痛快答应了,无鱼对这位活佛也得有好一番试探,确定他是否真正可信,来日方长,大家都需要点时间。

……

昨天夜里承郃回家后就传下命令,云顶活佛来封邑抓人的事情,不得传书告知宋阳。任初榕怕宋阳知道老巢被人侵袭会恼羞成怒,说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危险事。毕竟,云顶这次没能得手,封邑被搅了个人仰马翻,但也只是乱了一阵,谈不上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