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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听他长篇大论,露出了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本来就是要你暗中刺杀,少惹麻烦!”景泰这次杀人为了泄愤,只要人死了他就能出气,就能开心,用不着给谁看:“我问你怎么杀,指的不是什么法度人情,而是问你这些人具体要死成什么样。”

他问得还是不明不白,但诸葛小玉已经会意:“或滚水浇身、或鼠啮蚁噬、或剥皮剜眼,个个都会死得凄惨,若留一具全尸,臣提头来见万岁……还有,小的一定会死在大的眼前,大的一定会死在老的面前……每一家里,最小的娃儿会死在最前,最后死掉的那个,一定会是最老的人。”

景泰没太多表示,但也没摇头,表情很明白,大概能满意,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诸葛小玉又继续道:“臣曾听人说过,叛臣贼子,脑后生有反骨、体内藏有逆筋,无论主上对他们多好,他们终归还是会反,究其原因,是贼血相传,反心承继……”

大臣的话题从诛逆跑到了摸骨看相,景泰没兴趣听得太多,直接追问:“你想说什么?”

“臣想说的是,镇庆之罪,源自祖上恶根传承,只惩戒他们自己和至亲远远不够,贼子的贼祖贼宗都应问罪。臣请奏,掘其祖坟,抛尸挫骨!”

景泰总算露出了个笑意,可仍没点头,而是追问了句:“先杀人,还是先刨祖坟?”

诸葛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先刨祖坟,武夷卫羁押罪属,带至其祖山宗祠前,当着一家大小面前开坟抛尸。”

景泰的笑意更浓了些:“朕觉得,武夷卫为国家事情整日操劳,本就辛苦不已,有些粗重的活计,就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吧。”

诸葛小玉一点就透,恍然大悟道:“以娃娃逼大人,用大人挟老汉,总之……挖土的事情我们不动手,谁家的祖坟,谁自己去刨;谁家的祖宗,谁自己去毁棺。”

景泰终于‘哈’的一声响亮大笑,重重拍了下桌子:“好!”

皇帝满意了,诸葛大人与有荣焉,满心满目的欢喜,更加卖力思索案情以期为明主分忧:“南理使团抵达红瑶当夜,镇庆营攻入关卡、起兵造反。臣以为这件事未免太凑巧了些,转天清早叛军离去,南理人毫发无伤,也透出些可疑,这件事……”

仍是不等他说完,景泰就打断道:“武夷卫担负监国之责,只要于朕、于燕有威胁之事,都在你的权责辖下,觉得有可疑就去查,不用来问朕。不过查这群外国使团,手段上要变通些,要是让臣民觉得我大燕仗势欺人,就不好了。”

诸葛小玉明白万岁的意思,点头应下,又趴在地上磕头谢恩,被人抬出皇宫连夜办差去了。执杖卫抱着棍子跟上,从今以后,三十年里他都要跟在诸葛大人身边了。

闲杂人等一概退下,小虫子也不再隐瞒心情,小脸上尽是钦佩,欢欢喜喜地给皇帝换过一杯药茶,开心说道:“一桩叛逆,却显出了万岁驭下手段,当真了不起得很。”

景泰挑了下眉毛,笑道:“这马屁拍得太响太急,小虫子,过犹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