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闻言猛抬头,双目血红死死盯住了他:“再说一遍!”
第三次,温锦迁跪倒在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但是‘再说一遍’他无论如何也没这个胆量。温锦迁甚至能听到皇帝口中、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喘息半晌,景泰声音嘶哑:“朕问你,若你和童畴之间,朕必杀一人,你来选、怎么选?”
“杀他。”温锦迁回答得毫不犹豫。景泰继续道:“那你参还是不参?!”
温锦迁的脸上都快渗出苦水了,犹豫再犹豫,终归还是觉得性命比‘本分’更值钱些,叩头低声道:“臣……遵旨。”
景泰还是一眨不眨瞪着他,又过了一阵,才挥挥手:“下去吧。”
温锦迁心里沉沉一叹,起身缓步后退,不料在他刚要跨出门槛时,景泰忽然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语气淡漠但声音依旧嘶哑:“算了,不用参了。刚才的事情是朕的不对,错不在童畴、更不在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
景泰掀桌子的时候,大活佛席地而坐,正在干活。
在他面前心腹弟子乌达五体大拜,大活佛却根本不看他,把全副精神都放在怀中的一匣珠子上。
数十枚指肚大小的珠子。不同于普通珍珠、玉珠的,大活佛的宝珠形状很不规整,并非浑圆一体,更像长坏了的小枣,造型扭曲古怪。
而且珠子的光泽也很可疑,在烛火映衬下,透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全无明珠宝气,却充满圣洁之意。
古怪的珠子,柴措答塔宫中最最珍贵的收藏……历代上师的顶骨舍利珠。
烈火炼化后的佛骨,所以扭曲,所以圣洁。
大活佛执著一方丝帕,小心擦拭着这些顶骨珠子。每到心烦的时候,大活佛都会做这件事,前辈上师毕生修持的精华,浸染于佛法的骨珠能让他内心平静。
“三十万两黄金,给犬戎单于的定钱被燕军缴去了?本来也不是我的钱,倒不用太心疼,可是这笔钱送不到……”大活佛似笑非笑,声音很轻:“会耽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