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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南理真能坚持到回鹘和大燕开战,也是没用的。两座强国在高原上一打起来,南理的压力就会减轻?只是想当然吧……就这么说吧,景泰是想在与回鹘开战前先把谭归德和南理两个麻烦解决掉,可是当对付回鹘的时机出现,就算燕还没能解决掉这两个麻烦,景泰也无所谓的,莫说两线作战,就算再加上谭归德,大燕三面开战,凭着他的国力也完全能负担得起。所以南理仍是死定了。”

谭归德的力量和犬戎对大燕的威胁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南理的现状更不用说,所以这两线的战事对景泰而言,并不会牵扯太多的精力,能提前解决掉最好,如果没能及时铲除掉这两家,对大燕来说不过是后面的战事会更吃力些,但仍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说起南理未来的战事,自然要提到高原上的南火,瓷娃娃并不隐瞒,也不怕打击宋阳:“前面说过的道理,打仗不止靠人,还得靠钱,你带回去了几万兵,同时也带回去了几万张嘴,朝廷又得多开出几万份军饷。不是凤凰城不想养你们,是南理根本养不起你们,现在你在高原上横冲直撞,今天抢了藩主明天抢了富翁,自给自足逍遥痛快,等你回到南理,难道还能抢自家百姓么?再说,就算你敢抢,也抢不到什么的,在银钱这一重上,南理就快垮了。”

“也不止南理,要是被景泰找到了藏身之地,谭归德就凭着手上那几万人,一样坚持不了太久;还有回鹘,虽也强大,可是比起大燕终归差了个档次,没有了吐蕃和犬戎的牵制,凭着回鹘自己对抗燕国凶多吉少……总之燕国现在稳稳占了上风,至少现在我还看不出有什么扭转乾坤的机会。”瓷娃娃耸起了肩膀,但表情上、目光里并无颓丧,只是就事论事。

宋阳明白她的性子,但仍忍不住玩笑道:“看你一点不着急,真不觉得你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谢孜濯摇头一笑:“不过我想要的是景泰和燕顶的人头,这与大燕是不是能统一中土不相干的。有你帮我,我不担心的。”

宋阳笑了笑,他也没有灰心的意思,不过不再说话,又开始低头思索起来,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瓷娃娃不打扰,就从一旁静静望着他……

好半晌过去,宋阳才重新抬起头,目光里还有些混沌,显然他还没能想出结果,暂时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帮瓷娃娃问过脉象,确定她的身子暂时无碍、哄着她睡下后便起身离开。

回到中军帐内,宋阳传出了一道军令,着南火暂停撤退的诸般准备。此令一出诸将尽数纳闷,面对金马等人的询问,宋阳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请大伙给他两天功夫,容他仔细想一些事情。

宋阳是头领,大伙也不再多问,反正撤军的事情也不怕耽误这两天。

转过天来,宋阳还没能做出个决断时,两道来自大燕的重要消息同时被送到帛先生处,一个是大好消息,宝贝须子发挥大用,探到了真正的机密军情:攻入犬戎的燕军主力正悄然回撤,长戈所指正是谭归德的老巢。瓷娃娃的第二重猜测得以落实,景泰探到了谭逆的所在,秘密调运草原上的远征军回国,要打谭归德一个措手不及,彻底铲除这桩心腹大患。

帛先生收到的第二个消息就大大的不妙了,来自‘谭逆’的一封信。

信笺由谭归德亲笔所写,他身在病中,老帅自忖时日无多了。

虽在病中,但谭归德并不糊涂,他又何尝不明白,只待自己一死,追随在自己身边的叛军便会不攻自破。他没时间了,自然也就再不存‘机会’之说,所以谭归德不打算再躲、再等,一定要在死之前发动叛军,真刀真枪地和景泰打上几场。

在信中谭归德对谢门走狗的多日相助和宋阳当初的相救之恩奉上谢意,明言今生时日无多恩情无以为报,只盼着来世再能与几家‘反贼’联手,大大的做出一份事业。

老帅很明白,他临死前的起兵、作乱,充其量只是给景泰找找麻烦,不可能真正伤到对方什么……字里行间难见昔日铁血元帅的威风豪迈,只有无尽唏嘘,再大的仇恨与雄心,终归还是敌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