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消息使皇甫恒陷入恐慌之中,他立刻联想到了父皇对他态度的阴冷,这两个月,父皇召见过他三次,那种仿佛门背后看人的阴冷目光总是使他心中一阵阵发悸,就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秘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他明白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父皇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私军,蜀中三万、豫州八万,父皇肯定都知道了。
整整一天,皇甫恒都处于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之中,父皇的阴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如果他勃然大怒,将自己杖责一百棍或者关在东宫一年,他都愿意,因为那样,父皇只是恼怒,不会废他,而现在,父皇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阴冷地看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父皇已经决定废他,甚至不是废他那么简单,会让他无声无息从人间消失,暴病而亡。
皇甫恒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想着父皇的可怕手腕,这一段时间,包括在内的很多朝廷重臣都看出来,皇上是在对皇甫无晋下手了,皇甫疆重病在床,大限之日已经不远。
父皇以修《宁史》的名义,任命苏逊为主编,实际上是将他软禁在史馆内,又任命礼部侍郎苏翰昌为郡学巡查使,赴蜀州各地巡查郡学情况,这显然也是把他调离京城。
又把陈直派去楚州查税银事件,用陈直的冷酷无情,连尚方宝剑也赐予了他,这就让所有人都为皇甫无晋捏一把汗。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楚州皇甫无晋的时刻,却忽略了身边即将要发生的大事,父皇为什么要派陈直去楚州?当时,连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才忽然醒悟,御史台的另一名忠心于他的御史中丞袁旻也不在雍京,另外算是偏向于他的吏部尚书张缙节也在前天被派回洛京,理由很充分,二月底朝廷将返回洛京,让他回去先准备。
可问题是,为什么不让申国舅去?以前年份都是申国舅先回去,从来就没有让张缙节先回去过。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苏逊也是坚决反对废除储君,因为苏逊是文坛领袖,桃李满天下,号召力相当高,他提出的呼吁,会有很多人响应,所以把他软禁,看似因为他是皇甫无晋的岳祖父,可实际上不也就是禁止他在废太子之上多嘴吗?
把种种可疑的因素加了起来,皇甫恒才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要对皇甫无晋下手,这是毫无疑问,但一定会等皇甫无晋打完凤凰会再动手,那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那父皇现在做这些动作是为了什么呢?答应已经呼之欲出,父皇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对付他,废除太子,等这件事大家闹得沸沸扬扬时,父皇再突然对皇甫无晋下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废除太子转到皇甫无晋身上,再给皇甫无晋按个谋反的罪名,那时,就没有人再关心他皇甫恒的死活了。
非常高明的手腕,皇甫恒不得不佩服父皇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他已经敢肯定,父皇废除自己储君之位的决心已下,而且时间点就在这个月内,原因很简单,支持他的军队都在豫州,现在他在雍京内,孤立无援。
皇甫恒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大明宫,那座曾经是最高权力的宫殿,现在已经冷清,是不是该他把那座宫殿重新点热的时候了,皇甫恒的拳头渐渐捏紧。
这时,门口传来了侍卫的禀报:“殿下,徐重回来了。”
皇甫恒大喜,立刻令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东宫侍卫首领徐重快步走进,单膝跪下,“卑职徐重参见太子殿下!”
皇甫恒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他们炼丹之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