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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且站起来说话。”

“谢陛下!”

“你先告诉朕,你是哪里人,读过什么书……”

就在李隆基在细细询问李清身世之事,李惊雁却躲在后面默默注视他,这是她认识李清以来第一次正眼看他,在数百名大唐皇室的瞩目下,还能保持一种平和心态,还能大步流星走来,还能在皇上面前挺直腰板,还能目不斜视,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份坦然和从容,这份不卑不亢,不禁使李惊雁想起了新科状元赵岳和榜眼岑参,那赵岳同样是在回答皇上问话,腰却软得如面条一般,最后皇上拍拍他的肩膀时,他竟激动得晕倒过去;岑参却相反,傲气傲骨,才华横溢,自己本是相当欣赏他,可和这李清一比,却暴露出他无用的一面,遇到难事挫折只会借酒浇愁、遁世逃避,却不能想办法去解决困难,和李清的圆滑成熟相比,为人处世就显得幼稚得多。

杨玉环见李隆基没有为难李清,也就放下心来,她又想起和亲之事,便转头向李惊雁望去,却见她正注视着李清出神,眼中的冰冷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暗暗好笑,她伸出手在李惊雁眼前上下晃晃,李惊雁这才醒来,她赧然地笑了笑,“公主,什么事?”

杨玉环凑近她耳边,斜眼看着李清轻笑道:“他对你可真不错哦!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

“公主,你在说什么?”李惊雁红晕双颊,容貌娇艳无伦,赫赫有名的冷郡主霎时之间变成了忸怩作态的小姑娘,她忽然惊悟,“公主,难道是你……”

杨玉环见她猜到,便不再否认,低声道:“他有恩于我杨家,所以我才回报于他,可是他既不要高官也不要显爵,只要我帮忙取消你和亲契丹之事,惊雁,这个男人真的不错,重情重义,在关键时候便看出了他的人品,我能帮你这一次,但未必能帮你下一次,你可要自己把握住机会哦!”

杨玉环的话在李惊雁心中掀起了巨浪,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杨玉环在背后使的力,她从不欠人人情,可李清的这份恩情却让她无法报答,她此刻心乱如麻,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低头不语。

在另一边,李隆基对李清的问话也渐渐到了尾声,李隆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玉环,对李清温和地笑道:“你尚年轻,就好好在东宫磨练几年,太子已封你为昭武校尉,朕再封你为太子舍人,用心辅佐太子吧!”

昭武校尉和太子舍人皆是正六品上阶,但昭武校尉只是散官,并无实职,所以李隆基封他为太子舍人,又重新将他纳入大唐正式官僚体系中,三日之内两次升官,这在科班出身的进士中也是少见,众人都惊异地望着李清,此人到底有什么才能,难道凭个雪泥便能让太子和皇上都先后垂青吗?

在众多惊异的眼神中,却夹杂着一道仇恨,这道仇恨的目光在李清出现时便已存在了,他就是郯王李琮,海家的大后台,海家出事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李琮立刻毒死了海澜的女儿,销毁和海家的一切往来文件,并派人去成都威胁章仇兼琼,不准他抖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虽然海家的走私伤不到他的筋骨,但每年数万贯的进帐却没有了,尤其是海家之事极可能让太子扳回局面,这才是他所深恨的,李琮是李隆基嫡长子,因长相丑陋而不被李隆基所喜,先是被次子李瑛夺走太子之位,李瑛倒后又立了三子李亨,但李琮都沉默不语,李隆基为此也愧疚于他,曾对他说过,‘国之社稷,岂能因相貌而废之。’正是这句话,激发了李琮争位的野心,一方面,他在李隆基面前保持低调,博取李隆基的歉疚;另一方面他广做善事、接济落魄文人,赢取德望和贤名;然后,他又以李林甫紧密合作,共同推倒太子,就在扳倒李亨有望之时,却忽然横杀出一个海家走私案,竟使太子因此脱套,而这个案子的罪魁元凶便是站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的小人物李清。

‘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李琮暗暗给自己的同母兄弟甄王李琬使了个眼色,李琬会意,站起来对李隆基施礼道:“父皇,儿臣尚有一点小小的疑问,不知能否询问李舍人?”

李隆基回头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李琮,心中冷笑一声,这必是李琮指使他出头,自己这些儿子的鬼心思李隆基如何不知,一个个表面仁义道德,背后却胡作非为,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岂不知他本人便是靠迫父逼兄夺取的皇位,焉能不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