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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不答,他轻轻展开纸卷,上面只有一句话,‘皇上已宿杨娘娘处,’杨娘娘自然就是指杨玉环,这是李林甫在宫中的耳目给他传出的纸条,他每次进宫前都要知道皇上在做什么,若有重大事情汇报,他还要先了解皇上在看什么书,或在看谁的奏折,只有充分了解这些,他才能度测出李隆基此时的心思,这便是李林甫善度人心的关键所在。

现在皇上在杨玉环那里,自然不能去打扰,李林甫呵呵笑道:“皇上恐怕已经睡了,我明日再来。”

……

“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

在长安各街坊都置备有鼓,开坊门,关坊门,都会有鼓声敲响,这也成为百官上朝的依据,官街鼓每日凌晨五更二点准时敲响(相当于今日的早上五时左右),这也是官员上朝的时间。

一早,晓色朦胧,天未大亮,百姓们尚在熟睡之中,大街上极为幽静,这时,‘咚!咚!咚!’的鼓声在长安各坊几乎同时响起,许多深宅大院的灯都亮了起来,街上开始出现马车或软轿,一盏盏灯笼在前方引路,桔红的光晕漂浮在长安各处。

李清的府第也不例外,最早必定是帘儿房间的灯亮起,她简单梳理一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先叫李清起床,替他梳理头发,然后张罗早饭,直到李清上车走后她才回屋重新收拾梳洗,今天虽是她来的第二天,但这个习惯她早在义宾县便养成了,所以也并不忙乱。

唐朝政府官员的规矩极严,迟到一次,当月的俸料便没了,严重的甚至丢官,不象现在,朝九晚五还大喊吃不消。

李清虽是六品官不用上朝参见皇帝,但官署是要去的,应个卯,然后再转道去东宫,当他出门时,街上已经马车如市,九品以上的官员都须准时到官署报到。可今天情况却有些特殊,六品以上的官员要到承天门处集合,今天是南诏国使觐见天朝的日子,承天门处有隆重的朝拜仪式。

天渐渐已经大亮,承天门外只听见宣礼官单调而沉闷的喝礼声,不时有鼓声敲响,提醒着正做白日梦的官员,这让所有的朝臣奇怪,南诏朝圣使团年年来,却从未象今天这般隆重正式,而且还不是皮逻阁本人。

接受南诏使团的觐见仪式足足举行的二个时辰,漫长而繁冗的礼仪让朝臣们昏昏欲睡,随着最后一声钟鸣,南诏使臣被引入太极宫的承天门,仪式终告结束,年迈的大臣们捶着几近僵硬的大腿,三三两两散去,各自回了官署,大理寺卿崔翘东张西望,总算发现了靠在墙上睡得正香的李清,帽子遮住眼睛,一本正经地站着,若不是身边人都走光了,还真不知他在睡觉,崔翘又好气又好笑,这若要被金吾卫见了,非要拉下去打板子不可。

“喂!李清,醒一醒”崔翘低低地叫喊。

李清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抓住崔翘的胳膊向自己怀中拉来,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眼看人快要走光,崔翘扬手给他一个耳光,帽子被打翻在地,李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崔翘和自己脸对着脸,相距不到一尺,唬了他一跳,顿时清醒过来,他左右望了望,“怎么,仪式结束了吗?”

“早结束了!”崔翘拉着他的手道:“你且跟我来。”

二人转到一个铜鼎后面,崔翘迟疑一下,方才问道:“听说你家人来了?”

李清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崔翘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打听帘儿,只是帘儿昨天才来,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崔柳柳,她昨天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