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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杨钊,倒不敢真的将他怎样,杨玉环的亲弟弟木纳,做不了杨家的利益代表,这个杨钊刚进京便进了金吾卫,很显然,杨玉环是选中了他作杨家利益的代言人,或许他本人还不知道,但高力士、李亨、李林甫之类都很清楚这一点,抓住了他就等于抓住了杨玉环的态度,这是极为重要的,刚才杨钊的告状,他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何尝不知这是个机会,但李林甫城府极深,再大的喜事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

“罢了,你起来吧!有些事情你还是事先跟老夫说一声,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他指了指椅子,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招牌似的笑脸,“头也该在地上撞晕了,坐下说话。”

鼻青脸肿的杨钊这下更加受宠若惊,能和李相国在书房里面对面地坐着说话,好象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

他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坐下,心虚地望着李林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李林甫眼睛一挑,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厉芒,“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讲来,不准有半点遗漏!”

……

当杨国忠踏进相国府之时,在大街的斜对面,约三百步外,一棵浓绿的老树下悄然立着一个戴竹笠的老货郎,竹笠下是一张精瘦油亮的脸,显得饱经沧桑,一双微眯的双眼闪着淡淡的精光,他又等了约一刻钟,见杨钊没有出来,便挑起骆驼担,轻甩拨浪鼓,吆喝两声,悠悠闲闲向西市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东宫案(二)

西市的黑骷髅酒肆一般是通宵营业,虽然按规定不准,但好酒的西域客商们总是在夜深时从后门悄悄溜入,塞足了银子,西市市署的官员们也当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但今天,黑骷髅酒肆却在天尚大亮时便早早打了佯,门上贴了告示,店内鼠辈横行,要清理一夜,听似荒唐,但老客们都知道所言是实,酒肆的鼠辈甚至比西市的税监还要让人不胜烦扰。

老货郎慢慢从远处走来,行至酒肆后门,习惯性地左右张望一番,一闪身进了酒肆,他取下斗笠,精瘦的脸上笑容消失,向几个伙计微微点头道:“请转告大人,我有情况禀报。”

他口中的大人自然就是李清,此刻,李清正在聆听另一个卖油郎的禀报,柳绩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进了著作郎王曾的府里。

柳绩要诬告杜有邻勾结太子支持者谋反,也只是李清的猜测,他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推断正确,骷髅没有让他失望,建立起来的商业情报机构运作效力极高,很快便找到了杨钊和柳绩,目睹他俩一起进了皇城,随后又各奔东西。

在李清面前摆着一份名单,都是太子党的成员,这份名单是骷髅给他的,在很多酒楼上都有人在暗中兜售,一百五十文一份,太子党、相国党都有,每个人职务品阶、功名出身、妻党背景都一一标注,在这份名单的最后一个,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李清、太子舍人,后面还有一行小注解:商人出身、无功名、曾任义宾县主簿、妻小户人家。

“自己就这么菜吗?数百人中居然排最后一个。”李清苦笑一声,据说前一版压根就没有自己的名字,虽然心中失落,但眼前之事却迫在眉睫,不容他分神。

“王曾?”李清在名单的第二行找到了王曾的名字,他记得李静忠给自己说过,这个王曾官职不高,仅任从五品的著作郎,掌一个清水衙门,但其人是关陇望族出身,在学术界声望极高,朝廷的碑志、祝文、祭文都由他掌撰,可谓太子党的文胆,如果杜有邻案扩大,这个王曾也定是李林甫下手的对象,李清默默地在王曾的名字下划了一条红线,仿佛后世某种布告上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