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心急火燎地拉了把椅子,和李清紧紧挨坐在一起,把自己的丈夫冷落到远远地一旁,三十人坐的桌子只坐了他们三人,颇有点滑稽,让李清不由想道第一天学书法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疏处可以跑马,密处不透风雨。’
“李都督,”崔夫人要按自己的经验行事,“别喝茶,现在喝茶一点意思也没有……尽管喝安西葡萄酒好了,冰镇过,这酒后劲不大。”
她取过一个大杯,亲自给他斟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的三钱杯浅浅倒上一层,用丈母娘特有的眼光盯着李清笑道:“上元夜也没敬你,今天一起补了,祝李都督今天高升。”
按照她的经验,男人在喝下三杯酒后,自然而然会对女人感兴趣,那时她再提婚事就容易得多,至于自己女儿能不能做正妻,她是有十分把握,以自己大唐郡主的身份,李清现在的那个女人自然得让位。
贵妇人身上刺鼻的香味和热烘烘的气息让李清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她的目光,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就仿佛自己真是她的女婿。
盯着血红的葡萄酒,李清开始有些后悔,既然崔翘的眼睛与脸上已经被打肿,也就不在意再多挨两下,自己真不该来,他眼睛微微向崔翘一瞥,见他仿佛酒肉面前得道的高僧,眼观鼻、鼻观口,既对满桌的酒肉不感兴趣,也对妻子过分好客视而不见。
“这个……夫人,实在抱歉,太子有令……下午我得再去东宫一趟,这个……酒,最多只能这一杯,不能多喝,否则太子面前失礼……我恐怕不好交代。”
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将酒杯倒扣在桌上,苦笑道:“这个……真不能再喝了。”
崔夫人的细鱼眼眯成一条缝,心中暗暗冷笑,‘想用太子来糊弄老娘,做梦吧!也罢,看样子此人酒量不小,多喝也无效,不如挑明了说。’
“李都督,听说你二月成婚,不知娘子是那位大臣的千金?能嫁给李都督真是她的福气。”
李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自己说是小户女子,她必定会跳起来大喊,‘那怎么行,不般配!’然后又会说,崔家怎样怎样名门,柳柳多么多么血统高贵而且贤良淑德,对自己又是如何如何一往情深,她现在不在只是去跟师傅学习刺绣云云。
既然猜到她的后续台词,李清又怎会给她机会说出来,看了一眼崔翘,便淡淡笑道:“我娘子也是大户人家女子,玉真公主牵的线,皇上亲自做的媒,这次李清提升,她也得了三品诰命,已经送到礼部备案,不日就将批下,多谢夫人关心了。”
李清猜得没错,崔夫人憋足了劲,就等他说是个小户人家,便要好好给他补一补婚姻与前途二者的关系,然后再说说崔大人本是个一文不名的酸儒,娶了自己后婚姻美满不说,还升了官,以他为榜样,鼓励李清娶自己女儿。
不料,李清的几句话却不软不硬,仿佛那塞瓶子的软木塞子,竟让崔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仿佛那后世的三峡大坝,将所有的郁闷之气统统憋回,使崔夫人的脸燥热得跟那座山城一般。
至于她会不会去找皇上去查问、找杨玉环去确认,那已经不重要了,等她确认完,自己已经离开了长安。
“夫人酒量好象较浅,李清真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