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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开元二十九年,河西、陇右节度使盖嘉运不思防务,石堡城被吐蕃偷袭成功,再度失守,后来天宝八年,哥舒翰率数万大军进攻石堡城,城上只有四百吐蕃军,却击毙唐军数万人,最后才被哥舒翰用计夺下,哥舒翰也因此战威名大震,被封为西平郡王,由此可见石堡城的险要和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长安,大明宫紫宸殿内,大唐关于陇右战役的内阁会议已经进行了整整二个时辰,气氛异常凝重肃穆,连老迈的礼部尚书席豫也半靠在座位上,绷紧嘴唇,目光严峻,此刻,右相李林甫在向大唐皇帝李隆基进行最后的陈述。

“从长安、凤翔调拨的十五万石米已运至鄯州,另外陇右军畜力不足问题交太仆寺会商,从原州、陇州、凤州、凉州调集马、骡万匹,再由当地官府出粮米补偿,臣又与左相及户部会商,从关内、剑南十四州征集三万民夫,免其今年租庸。”

李隆基微微点头,李林甫做了十几年宰相,这些事已熟能生巧,自然会办得妥当,他更关心的是军队调配,便又问兵部尚书裴宽道:“调京师军向凤翔(今宝鸡,为长安西面门户)增兵之事进展如何?还有河西、安西、朔方各军府的兵力调配是否已经办妥?”

裴宽跨出一步,向李隆基沉声道:“禀陛下,京师左右威卫和左右千牛卫已开赴凤翔,河西、安西、朔方各军府均已处于一级战备,可随时听候调令,所需军械物资均已调拨完毕。”

“如此便好,虽此战是吐蕃挑起,但我军要掌握战局的主动,前月,西突厥已被回纥所灭,而上月,契丹及奚的叛乱被安禄山镇压,北方诸事皆平,惟有吐蕃是我大唐心腹大患,它一日不灭,我大唐便一日不靖。”

李隆基傲然挺立,威严的声音远远传出偏殿,“传朕的旨意,加封皇甫惟明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此战若能拿下石堡城,朕将给有功将士加官进爵,厚赏三军!”

……

一场连绵的秋雨刚刚下过,天空依然在飘着零星的雨丝,战争的阴云笼罩着陇右大地,在战争面前,一切都要服从军队,粮食、壮丁、船只、牲畜,随时都有可能被征用。

凤翔以西,宽阔的、满是泥浆的官道上,遮着油布的粮车、装有麦杆和干草的大车、辎重车,还有巨大的浮桥船,摇摇摆摆地、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动,天空中细雨飘飞、秋寒萧瑟,刚收过的田畦和路边的水沟都积满了雨水。远方的密林显出模糊的轮廓。

唐军踏着泥泞、冒着细雨,伴着吆喝和诅咒,杂着皮鞭的劈啪声和车轴的吱嘎向西北挺进,声势浩大,有如海潮。不时可以看到官道两旁,躺着奄奄一息的牲口或牲口尸体,还偶尔有一辆轮子朝天的大车。有时一队骑兵冲入这股人流于是士兵们就不断地叫喊、诅咒,马也立起身子不停地嘶叫,一辆满载粮草的大车,就会滚下斜坡,车上的人也跟着滚下去。

前面,车辆的洪流中间,士兵排成长长的队列,踩着粘滑的泥泞艰难地行进。人流中夹杂着运载刀枪、弓弩等轻武器的马车,押运兵就趴在车蓬,不断地有人跑出队伍,钻进田野,蹲下去。

再前面是高级军官的队伍,大队亲兵拥自己的将军,不时还可以看见几辆马车,里面坐的是文官和参谋,一会走过一片密林,因争夺休息地方而骚乱起来,一会儿又展开队列,跨过小河,接着便有新的马车满载粮食、干草和铁蒺藜从两边涌入,偶然还有一小队斥候骑兵抢到这个队列的最前面。

再往前面是一个被散兵扫过的村子,瓦砾和烧焦的木头堆中一堵残破的山墙摇摇欲坠;破碎的油灯,变形的窗户上扯着一张破纸在风中扑腾。还有一个掉队的伤兵,绑着肮脏的粗麻布蹲在一辆瘫倒的大车上,眼神阴郁而忧伤。

与官道平行的二里外便是渭水,数千民夫正艰难地拉着一队大船,发出低沉地、有节奏地、震人心魄的号子,大船上装载着各种重型攻城器和车弩,尚未组装云梯、巢车、楼车,船舷两边还摆着一排巨大的地听,船上还有可怕的霹雳车,需两百人挽发;喷发火油的‘喷火器’,及一桶桶配用的火油,都被重兵护卫着。

这支队伍是远道而来的京师左千牛卫,约有二万余人,主帅为将军董延光,他们的目的地是三百里外的兰州,行军异常缓慢,队伍已走了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