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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肯定地说道:“他一定是在等待战机,等待唐军最疲惫最焦惶的时候,然后一举杀出,里应外合,就算七万陇右军全部压上,我估计也无法再阻挡吐蕃人的铁骑。”

众人都沉默了,都督说得在情在理,他们不禁为陇右的命运担心,李清却一阵呵呵冷笑道:“你们难道没想到吗?敌人如果倾巢杀去,那谁来护卫他们的赞普?”

他缓缓走到帐前,抬头望着天色,太阳光线虽然强烈,但遥远的西方,乌云已经堆成了山,正慢慢向这边压来。

“他该动手了,否则大雪一来,就要封路了!”

……

这是一个初冬的夜晚,天空布满了暗紫色的云彩,但没有下雪,地面潮湿,但是并不泥泞,军队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只是偶然可以听见战马微弱的蹄沓声,不准高声谈话、不准用火、尽量不要让马嘶鸣,一支长长的黑影,沙沙沙地急速前进,天空黑沉沉地,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中间夹杂着雪花。

离吐蕃大营约还有十里,李清的战马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埋伏在吐蕃大营附近的酒延昌被带了过来,他是赶回去报告最新情况,却正好在半路遇到大军,今天早上,二万吐蕃军已经开拔,整个营地只剩下约三千人护卫着他们的首领。

“加快速度,丢掉一切多余和打仗无关的东西。”

李清一声令下,唐军士兵们将随身携带的被褥、毯子、锅统统扔掉,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仿佛一支黑色的长箭,向吐蕃大营直射而去,毫不迟疑、毫不犹豫,战刀已经出鞘、箭矢已经上弦。

战马在茫茫的高原上奔驰,象决堤的洪流向北奔腾而去,二十里路,对风驰电掣的骑兵转眼便道,吐蕃的大营赫然出现唐军的眼前,马蹄声已经无法掩饰,吐蕃哨兵也发现的情况,纷纷大呼小叫,向营地里没命地奔跑。

“杀进去,一个不留!”

李清战刀一指,五千唐军如巨浪般涌过他的身旁,向吐蕃大营呼啸而去,大军横扫原野,号角声嘹亮,三千吐蕃卫队仓促集结,围成一个圆,将他们的赞普死死包围在中间,唐军骑兵冲锋在前,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股恶浪,迎头打去,两军轰然相撞,激起了万丈狂澜,将密集的吐蕃军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缺口,但吐蕃军也已经势如疯虎,转眼缺口便合拢,将冲进缺口的一百多唐军吞噬。

硬冲代价太大,骑兵向两边‘刷!’地一分,后面的箭矢便铺天盖地射来,一阵人仰马翻,最外面的几层吐蕃军象剥去的外壳,纷纷中箭倒地,但唐军的箭雨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密集,吐蕃军的圆盾能遮住身子,却遮不住身下的战马,战马哀声嘶鸣,或委顿倒地,或带着骑兵发疯般向前冲去,可没走几步,还是摔倒在地,几轮箭雨后,三千吐蕃铁卫已经损失了近四成,吐蕃军的阵脚已无法保持。

这时,赤德祖赞顶盔贯甲从帐篷里出来,他飞身上马,腰挺得笔直,迎着箭雨、迎着飞雪,他举剑高声大喊:“冲上去,杀开一条血路。”

吐蕃军立刻开动,马蹄在草地上翻滚,他们避开箭雨,护卫着自己的赞普向东南斜刺而去,但在他们面前却是等候已久的二千陌刀军,这是安西最精锐部队,李嗣业长身挺立,手拄着刀杆,仿佛天神般威风凛凛地站在队伍最前,他眼里闪现着杀人的厉芒,逼视着眼前冲来的吐蕃骑兵,他忽然大吼一声,侧身闪过,一道寒光起,两条马腿已被削断,再反手一刀,马上骑兵人头飞出。

陌刀手已经跳下战马,整齐而有序地集结成山一般的刀墙,堵住了吐蕃军的去路,前有陌刀堵路,后有弩箭追击,两旁则是敌人骑兵包抄,似乎已经无路可走,赤德祖赞的百余贴身卫士见事态紧急,簇拥着赞普脱离了大队,掉头向西冲去,至此,吐蕃的骑兵阵终于瓦解,形成一团一团各自为阵,与唐军拼斗。

李清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名头戴金盔之人,悄悄指着他向身旁的武行素做了个手势,武行素的钢弩缓缓抬起,冰凉的尖箭对准赤德祖赞的后背,轻轻扣下机簧,一支透甲箭无声无息、迅疾如电掠空而去,箭锋仿佛闪过一道火光,正中赤德祖赞的肩胛,与此同时,南霁云的另一支箭也到了,他却是射马,劲箭贯穿了战马的头颅,战马惨嘶一声,訇然翻倒在地,将赤德祖赞掀滚出一丈远,不等他的亲兵救助,唐军数百骑兵便从四面袭来,长槊挥舞,战刀纷飞,片刻便将百余卫士杀光得只剩十余人,背靠着背将赤德祖赞死死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