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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妃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她轻轻向后摆了摆手,命侍女停步,自己上前对韦坚低声道:“大哥,我有要紧事找你。”

韦妃的最后一句话阻拦了韦坚参拜太子妃的礼节,他立刻从茫然中惊醒,脸上迅速恢复了他惯有的精明,不用说,她的要紧事一定和太子有关,“来!到房里说。”他推开书房门,让韦妃进去。

“大哥,那我先忙去。”

说罢,韦兰转身要走,可没有几步却被韦妃叫住,“兰弟,你也来听听,替你大哥拿一下主意。”她虽不知信中内容,但知夫莫若妻,凭直觉她便知道信里一定是太子有所求,而自己大哥愚忠太子,凡事不分原则,最好有人在旁边提醒他。

韦兰迟疑一下,向大哥看去,韦坚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也好,你也来吧!”万一自己出事,这个家也需要有人顶着。

房间里很安静,韦妃已经离去,韦坚则看着信沉默不语,信的内容很简单,命他去说服王忠嗣停止述职,立刻返回朔方,调动大军向李隆基示威施压。

这等于就是皇甫惟明的同一手法,且不说王忠嗣肯不肯这样做,就算他答应,那他手下的将领呢?士兵呢?希望是有一线,但极为渺茫,而且搞不好还会触怒李隆基,使他大开杀戒。

对李亨是缩头一刀,伸头也一刀,可对他韦坚、对王忠嗣却不一样了,韦坚心中长叹一声,太子的令既然已下,就算办不到,他也必须去执行。

“大哥,此时是最敏感的时候,你不能再管太子之事,否则会毁了你。”虽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但从韦坚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事必然极为棘手。

韦兰大急道:“你为太子已经尽了力,趁现在还没有涉足太深,赶快收回来吧!何苦去趟那淌浑水。”

韦坚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微微笑道:“我一直是太子党之首,此时若我后退,那还有谁肯站出来,岂不是寒了众人的心,人须得有始有终,既然我选择了他,我就必须承负起这份责任,若我沉默,又和皇甫惟明之流有何区别。”

他慢慢走到窗前,凝望着暗红的天际,过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太子并未失德,今上却为一己之私而草率废立,置国家动荡于不顾,此绝非仁君所为,当年张九龄为社稷稳定宁可罢相,我韦坚不才,也想效仿一二。”

……

正月十三日,天渐渐地开了,大片大片的云朵在迅速向东移动,从重重的云层中偶然露出一抹蔚蓝色,到了中午时分,一缕阳光终于照在城楼上,激起士兵们一片欢呼。

眼看明日便是上元灯会第一天,从京兆各县赶来长安观灯的百姓络绎不绝,有亲戚则投亲戚,没有亲戚则找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下。

明德门外吵吵嚷嚷,上千名等着进城的百姓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越是焦急涌堵,士兵放行的速度也就越慢。

这时,远方出现几辆马车,被一队骑兵护卫着向城门而来,为首一辆马车宽敞坚固,拉车的马儿满身黄泥、气喘吁吁,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马车里坐着三个年轻女人,皆容颜秀丽,其中一女怀抱襁褓,正指着长安城向另二人说着什么,她嘴角含笑,一双秀目却弯成月牙,这自然就是李清的妻子帘儿,另二人不用说,一个是小雨,一个就是李惊雁,她们是正月初二从沙州出发,经过十天的跋涉,终于抵达长安,目的就是为了和丈夫团聚,一家人能一起过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