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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熬几年资历再说,可庆王的一封信函却又重新燃起他的希望之火,他将信摊在桌上,盯着贾海道:“庆王殿下还有什么口头上的话没有?”

“我家王爷让我转告中丞大人,今晚已摆下盛筵,敬请大人光临。”

停了一下,他见杨国忠眼中还有些犹豫,又徐徐将下半句话说了出来,“我家王爷在京中人脉颇广,若中丞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可对我家王爷明言,他能帮则帮。”

“为难之事?”

杨国忠忽然想到儿子参加科举一事,这倒是个好机会,他立刻展颜笑道:“你回去请转告王爷,就说杨某今晚必到。”

……

就在杨国忠接受庆王邀请,答应去他府上赴宴的同一时刻,在皇城尚书省的户部署衙内,李清还在和他的几个手下商讨实施盐法的具体措施,对于新盐法实施的阻力,李清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自古以来,无论革新还是变法哪有顺利完成的,况且他的盐法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对即得利益者有着强大的冲击力,虽然新法只颁布了两天,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赚取盐利的人该怎样惊惶失措,又该如何密谋串联,商量对策。

按李清的计划,他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摸清现在盐市的状况,比如,哪些有背景之人在从中牟利?各地方收取盐税的渠道和手段又是怎样?这都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才能找到实施新盐法的突破口,但李隆基却不给他调查时间,便心急火燎地颁布新法,也由此可见朝廷财政的窘迫状况。

直到李清上任几天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国库的窘迫状况远比他想象得严重,各地的赋税刚刚解押进京,可扣除各种开支后,左藏存钱已不足三十万贯,而宫廷的开支一个月少说也要十万贯,也就是说,就算其他人不吃不喝,只供应宫廷一处,也仅仅只够三个月的开支,难怪他刚向李隆基提出延缓三个月再实施新法,却被李隆基一口回绝。

“看来只能摸石头过河了!”

李清无可奈何,这就算是考验自己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吧!

在他下手坐有两人,一人是户部左侍郎韦见素,而另一人则是度支员外郎第五琦,韦见素是韦氏旁支,一向为官谨慎、官誉清明,这次韦坚之祸也并没有涉及到他,但韦家也由此与李林甫水火不容,章仇党建立后,他便是第一批投靠章仇兼琼的要员,加上右侍郎李清,整个户部就基本上被章仇党控制,所以李林甫才会奏杨国忠为太府寺少卿,太府寺的职能相当于现在的央行、粮食储备总局和工商行政总局,能在很大程度上制肘户部。

“李侍郎,在下以为这次新盐法实施最大的困难恐怕有二,一是地方,抗命他们不敢,但地方上的阴奉阳为却不会少,比如漏报盐田数、比如拖延时间、比如操纵当地盐市,尤其是扬州,更是盐的主产地,所以须派要员去坐镇扬州;第二个困难是京中涉及盐利的权贵,小一点的就不说了,亲王中庆王、永王都有涉及,尤其是庆王,贩卖私盐数额巨大、且公开操作,连皇上对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偏偏他又绕不过去。”

说到此,韦见素偷偷地看一眼李清,做了十几年的官,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顺利推行盐法,恐怕首先得将庆王拔掉,否则上不遵,下又岂能从,可是要真的动他,又谈何容易。说韦见素为官谨慎,其实就是指他很少惹事上身,能独善其身。

“属下的意思是尽快将盐铁使的衙门成立起来,使政出有门,人有专人,否则事情不但办不好,反而会误了户部的正事。”

韦见素的意思李清明白,这推行盐法需用有锐劲之人去做,象韦见素这种圆滑而从不得罪人的老老人,就算他想参与,李清也不会用他,李清淡淡一笑,道:“我找韦侍郎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精力恐怕要放到推行盐法上去,以后户部日常之事还需韦侍郎多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