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瑱很快被带进帐来,虽然他昨日答应田神功的倡议,拥戴嗣虢王李巨为两淮之首,但他仍旧有自己的盘算,如果田神功没有提出嗣虢王李巨之事,或许他还会和众人一起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努力,但现在他已经看出了田神功的野心,那就是扶持李巨为傀儡,以富庶的江淮为根基,自立和长安抗衡,虽暂时不会称帝,但割据之势已成。
一旦被他绑上战车,自己就将身不由己,莫说襄州刺史之位难保,恐怕就连自己的两万人也迟早会被田神功收入囊中,来瑱经过一夜的考虑,既然李清已经不再用李琮之事为难于他,又许诺他为国公,他又何必为田神功作嫁衣呢?
“卑职来瑱有罪,特来向相国请死!”来瑱再没有昨日那般矜持,一进大帐便跪了下去。
李清急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劝慰道:“来大人言重了,快快起来说话!”
说着,李清略略打量他一下,只见他面色憔悴,两眼周围带一圈青色,眼睛里还可以看到血丝,看来他昨晚没有睡好,为某事踌躇了一夜,李清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底,但他依然不露声色地命亲兵给来瑱上茶,并不着急问他。
来瑱没有喝茶,他迟疑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对李清道:“卑职当初是投靠了庆王才得襄州刺史一职,不知相国可知道此事?”
李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担心本相与庆王之间宿怨会牵连到你吧!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若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还做什么右相?不管你是曾是庆王心腹还是杨国忠亲信,现在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站在什么立场上,我现在可以明着告诉你,只要你能助本相解决两淮问题,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说到此,李清低声对他道:“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便是你忠心于本相的酬劳!”
来瑱的腿已经微微开始发抖,李清开出的价码使他心神激荡,他本是进士出身,入相拜将从来都是他的平生之志,好容易从东宫赞善大夫的闲职混到襄州刺史这样的地方大员已经是极不容易,现在李清又将工部尚书许给了他,还一步踏入内阁,这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扑通!’一声,来瑱双膝跪倒在地,他颤声向天发誓道:“我来瑱愿效忠于相国,若有二心,我子子孙孙皆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不用发这么重的誓言!”
李清笑咪咪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手道:“本相一向是用人不疑,既然你有心效忠于我,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本相此次东征,平安庆绪是虚,取两淮是实,想找一个最稳妥的解决办法,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来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果然被李奂说中了,李清昨日对自己说的什么成立团练使、保留地方军队等等,果真是有诈,亏得田神功提出李巨之事,否则自己糊里糊涂,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李清,急忙低声对他道:“昨日属下与田神功、李奂、贺兰进明、季广琛等人会面……”
来瑱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日密会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叙述给了李清,最后道:“如果相国想动手的话,我建议过了黄河再下手,一来他们距老巢已远,二来山东许叔冀也会过来,可一并解决了,省得留后患。”
李清一言不发地听着,眼睛渐渐地眯成一条缝,想不到田神功居然还有这种野心,拥立另一个宗室来和自己对抗,自己倒有点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