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是丑时三刻,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样子,轿子外面一团漆黑,刘三吾又是老眼昏花,黑暗中根本不能视物,只得像只无头苍蝇般四下摸索着大声询问。
两名轿夫是刘府的老家人了,闻言也四下寻找着,嘴里奇道:“老爷,真奇怪,这么大的轿子怎么会撞人呢?咱抬轿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有人主动往轿子上撞的……”
刘三吾怒道:“你闭嘴!撞了人就是撞了人,我等应赔礼道歉,悉心救治伤者。哪能推诿责任,反倒怪人家主动撞上?”
这时轿子右侧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疼死我了!活不成了——”
刘三吾和两名轿夫慌忙转到右侧,漆黑中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胳膊,正疼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刘三吾将手中的蓝皮奏本胡乱往衣袖中一塞,然后急忙蹲下身,紧张问道:“这位小哥,实在抱歉之至,老夫家人莽撞了,小哥伤到哪里,严重吗?老夫带你去看郎中可好?”
黑暗中,被撞的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呻吟,嘴里犹自不停道:“我快被你撞死了,活不成了……赔钱,赶紧赔钱!”
刘三吾急道:“赔偿一事好说,这位小哥,老夫还是先带你去瞧瞧郎中吧,性命要紧呐……”
“不看郎中,我只要银子,快赔钱,我的手已废了,一大家子等着我养活,你若不赔钱,就算伤治好了,我一家子也会饿死……”
刘三吾跺了跺脚,然后开始满身找银子。嘴里犹道:“赔钱没问题,没问题,老夫这就赔给你……”
浑身上下摸索了半天,刘三吾终于摸出了四五两银子,一股脑儿的朝那被撞的人递去。
被撞的人接过银子,随手掂了掂分量,然后又开始杀猪似的惨叫起来:“不够,这么一点银子怎够养活我一家?远远不够!”
刘三吾身旁的轿夫已是满面怒色,粗声道:“喂!你这不是存心讹诈么?这么多银子够你全家吃喝好几年了,你还想要多少?”
刘三吾斥道:“你闭嘴!人家被撞已经很可怜了,老夫赔偿些许银钱本是应当应分,你怎可出言不逊?”
被撞的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伸手一抓,抓住了刘三吾官袍的袖子,像个无赖般不依不饶的要求更多赔偿。
刘三吾被他抓着袖子,一脸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