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众人的鄙夷眼神视而不见,萧凡缓缓道:“……然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子抱恙,怕是时日不多,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承继,为了我大明正统的延续,我等还须早做绸缪,以免来日天子病情加重,我等臣子来不及准备,朝中会发生大乱……”
众人闻言神情一振,纷纷抬眼紧紧盯着萧凡。
终于说到正题了,萧凡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看似不大,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个职位却是天子最信任的,锦衣卫是个很敏感的特务组织,直属皇帝统领,只对皇帝一人效忠,历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臣子,无一不是天子近臣,最受天子宠信。
从萧凡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以后,朝中的大臣便渐渐体味出天子对萧凡的态度了。
天子前些日子对萧凡喊打喊杀的,除了萧凡确实惹恼了天子的关系,天子心中还是有另一番思量的,既要杀杀这个年轻人锐气,借此机会磨练一下萧凡的心性,打压一下萧凡的意志,让他知道皇权的沉重和威严,由此产生畏惧之心,但同时天子又要重用他,赋予他更大的重任。
打一棒子再给颗糖,所谓帝王心术,无非如此,恩威并济而已。
知道了萧凡在天子和太孙心中的分量,众大臣顿时有了数,不出意外的话,萧凡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无论是新老两代帝王面前,萧凡对朝堂的影响都将举足轻重。
认清了形势的众臣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巴结未来宠臣的大好机会,今日相携前来,多少也带着几分投靠讨好的意思。
萧凡也渐渐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道:“各位同僚所思,下官差不多能猜出一二,与各位一样,下官对朝中未来的局势也很担忧啊……”
茹瑺捋着胡须,轻蹙眉头道:“天子历来勤勉,数十年来早朝午朝从未断过,现在却已改成三日一朝,看来天子龙体堪忧啊!倘若天子真的有什么不忍言之变故,太孙年幼,我等当尽全力匡扶才是,不知萧大人对将来的朝局如何看待?”
萧凡缓缓道:“太孙登基,朝中必然有一番大乱,下官不讳言,在春坊讲读官黄大人为首的清流大臣眼中,我们这些人都是祸国乱政的奸人,天子尚在时,能掌握和控制好朝堂的平衡,天子若不在,太孙殿下年幼,不足以掌控朝堂,黄子澄等清流大臣必然容不下我等,各位同僚,一场朝争在所难免啊!”
众人闻言眼皮一齐跳动几下。
萧凡的话说到了他们心里,自从丁丑科案,他们在朝堂上帮萧凡说过话以后,从此算是与清流结下了深怨,虽然表面仍是一团和气,但背地里总是勾心斗角,这些日子来没少冲突过,若天子真的驾崩,黄子澄等一干清流必然会全力发动,不惜一切代价排挤他们,以达到清流完全掌握朝堂话语权的目的。
在座的人都当着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侍郎,这些职位所掌的权力举足轻重,黄子澄若然发动清流,必然容不得朝中的奸臣掌握着这么大的权力,肯定要把他们从现在的位置上挤下去,如萧凡所说,一场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朝争在所难免。
茹瑺神色不变,朝萧凡拱手道:“不知萧大人有何高见?”
堂内众人皆紧紧瞧着萧凡,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中多了几分急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