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讷讷道:“但是……王爷您先前说的借刀杀人,难道不是借鞑子之手除去萧凡吗?”
朱棣悠悠道:“不错,本王确实是想借鞑子的手除去萧凡,而且这次蒙古犯边正是绝好的机会,但是本王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剿灭这五万蒙古骑兵。除去萧凡,只是顺手为之。”
顿了顿,朱棣盯着道衍一字一句道:“先生,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大明之患,患在北蒙,本王施此计为的是诱敌深入,一举歼之,而绝非仅仅是除去萧凡,大义与私怨,你须拿捏住轻重,别把本王看成为了私怨而不顾大义的败家子,将来我若为帝,整个江山都是本王的,少了一寸国土,本王都会愧对先帝,负疚终生。”
道衍闻言心神大震,他呆楞着注视面前这位相处了十多年的明主和伙伴,忽然感到了一阵恍惚,仿佛今日才真正了解这位北平之主,这位奉父命戍守北疆的藩王。
原来他除了勃勃的权欲野心,还担负着推卸不去的使命,这是一位真正胸怀天下的枭雄,他图谋九五之位,为的不仅仅是满足他个人的野心权欲,更重要的,他觉得自己当皇帝会比朱允炆做得更好,他要向逝去的父皇证明,选择他朱棣为皇储才是最英明的决定,父皇你生前选错人了。此刻道衍心中对朱棣不由多了几分敬佩之情,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这,才是真正的明主。
二人沉默许久,朱棣忽然展颜一笑,深深道:“先生可是对本王失望了?”
道衍一凛,整了整衣襟,朝朱棣深深一揖,万分诚挚地道:“贫僧能遇王爷,实乃三生之幸,贫僧誓死跟随王爷!”
朱棣哈哈大笑,笑声豪迈慷慨,气冲云霄。
“来人!击鼓聚将,请钦差萧大人亦赴王府议事。”
钦差行辕。
萧凡手拿着锦衣卫从山海关外递回来的军报,眉头深深皱起。
“蒙古人又犯边了……如今正是盛夏之际,燕王这个时候派张玉挑衅鞑子,所为何因?”
一旁的曹毅挠了挠头,道:“我大明立国,对蒙古北元一直是采取主动出击的战略攻势,先帝数次亲征,燕王也亲自领大军出征过很多次,平日也经常派小股精骑不择时的主动深入草原,遇着蒙古的小部落便上前围剿,遇着大股敌人则避之远走,不过这回张将军竟敢打到黄金大帐,倒是从未听闻……”
萧凡深思道:“这事儿有些蹊跷,燕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虚坐在右侧的椅子上,一条腿高高搁在茶几边,一边剔牙一边哼道:“你们这些当官儿就喜欢瞎猜,挺简单的一件事儿让你们搞复杂了……”
萧凡精神一振:“师父可有高见?”
太虚哼道:“贫道虽对朝政军事一窍不通,但贫道不用掐指算都猜得出来,那个张玉为何会冲击黄金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