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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提起这个名字,陈四六就想哭。

多好的女婿呀,当年怎么就把他生生逼走了呢?如果他与莺儿结成连理,现在陈家必定已是大明境内排得上名号的显赫家族了,当年差点闹到反目成仇,可萧凡没计较,照样把陈家抬举得高高的,萧凡这人坏是坏了点儿,可人家这胸襟气度却是没得说。

陈四六是商人,商人讲究眼光准,出手狠,他这辈子做过无数次成功的大买卖,赚得盆满钵满,可他却对萧凡看走了眼,不但眼光不准,而且出手也慢了,——谁能想得到一个身无分文寄人篱下的年轻人就这么飞黄腾达了呢?

想到这里,陈四六老泪纵横,满心懊悔。

还有个事情让他现在吃不下睡不着,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没福气做萧凡的老丈人只好作罢,可他陈四六总归是要当某个人的老丈人吧?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既漂亮又有本事,除了年纪大了点儿,已是双十年华以外,简直是完美无瑕了,可如今别人不敢上门提亲,他陈四六也不敢把女儿胡乱许配给别人。

因为他想不明白萧凡和陈莺儿的心思,谁知道萧凡这几年对陈家多有照顾是不是对自己的女儿余情未了?若真是这样,他陈四六长几个胆子敢把女儿许配给别人?如今的萧凡已不是昔日唯唯诺诺的陈家赘婿了,上位者的心思不好猜呀。

再说女儿每日郁郁寡欢的模样,傻子都看得出她对萧凡牵肠挂肚,此生她怎会愿意嫁给别人?

这事儿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耽误下来了,萧凡没一句表示,陈莺儿也没一句表示,着急的却是他这个老爹兼前任岳父,急啊!急得他圆滚滚的身子都瘦下好几圈了……

当年若让他们成亲圆房,陈家兴许已经一飞冲天了,哪会陷入今日这种尴尬境地?

陈四六一想到这里,胸腔中便一阵气血翻腾,现在的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夜深人静时对着月亮狠狠扇自己耳刮子,扇得那叫一个狠辣绝情。

每天早上醒来,身子愈发瘦,脸却肿得跟猪头似的,很诡异的比例。

且说陈四六却是从未想过如果当初二人就成亲,那么萧凡将永久顶着商户赘婿的身份,以商户在明初的低贱地位,即使萧凡拥有与皇太孙的深厚友谊也是绝难步入官场的。因此成败得失实难一言判断,世间万事,亦不外如是,很多人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风光,何曾深入冷静的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呢?——事实再次证明陈四六只是一俗人。

正当陈四六坐在内堂唉声叹气的时候,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的发妻陈周氏走进来了。

陈周氏四十来岁的年纪,颇为温婉恬静,眉宇间有几分陈莺儿的影子。

大明立国后,朱元璋规定男子有功名在身或四十岁无子者才准纳妾。陈四六两个条件都没达到,所以他这辈子尽管富可敌国,但只有陈周氏这一个妻子,当然,内院里面跟某个签了死契的丫鬟婢女眉来眼去,胡天胡地这种事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陈周氏一进门便看到陈四六眯着眼睛闷闷不乐的模样,幽幽道:“老爷……你的脸又肿了。”

陈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