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吸一口气,朱棣低沉的声音在城头回荡:“萧凡,你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句话从朱棣口中说出来,不是疑问,也不是辱骂,他的语气很平静很笃定,仿佛在说着一个类似于“太阳从东边升起”这样的真理一般。
萧凡点头:“知我者,王爷也,我从来没否定过自己是混蛋,不过我一直认为,如果忠于朝廷,忠于君上,就算是混蛋,也是个好混蛋,王爷,你觉得呢?”
朱棣冷笑道:“忠于朝廷?朝堂被你们这些奸臣弄得乌烟瘴气,浑浊不堪,忠良被陷害,天子被蒙蔽,你们一手遮天,把持朝政,擅推什么军制变法,罔顾祖宗法制,这样的朝廷,本王难道还要忠于它么?”
萧凡盯着朱棣冷冷道:“王爷是个磊落汉子,我一直很佩服的,造反便是造反,想当皇帝就当皇帝,找这么多的借口,王爷不觉得这是掩耳盗铃吗?你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天下人吗?什么恢复祖制,什么清君之侧,无非一层包藏野心的外皮罢了,王爷,想当皇帝直说好了,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十几万人替你卖命,你这是在造孽。”
朱棣怒道:“先帝遗旨,朝堂有奸佞祸乱朝纲之时,各地藩王有权起兵进京勤王锄奸,本王乃是奉天靖难,有何错处?”
“天子仁德,登基以来勤于政务,广布仁政,宽于治民,兢兢业业,天下万民景从,士人学子称颂,正是君圣臣贤,盛世之象,何来祸乱朝纲,何来乌烟瘴气?王爷,你的借口找得太苍白无力,起兵造反更是大错特错!”
朱棣咬牙冷笑:“萧凡,所谓君圣臣贤难道就凭你一个人红口白牙乱掰扯别人就会信吗?天下谁人不知,朝堂中最大的奸臣就是你,本王起兵欲清君侧,第一个要清理的,就是你这祸国奸贼,有你在朝堂,天下怎能太平?何来盛世之象?”
萧凡被朱棣一口一声“贼子”“奸臣”骂得心中来了气,不乐意道:“好好说话啊,谁是奸臣?你一个反贼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奸臣?”
朱棣怒道:“天子被你们这些奸贼蒙蔽,你们不是奸臣是什么?”
萧凡勃然怒道:“你放屁!你才是奸臣,反贼……你是屎人!”
这话触着了朱棣的痛处,毫无疑问,昨晚的经历是朱棣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贵为皇胄却被炸了一身屎尿,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我……我日你先人!萧凡,我们不死不休!来人,传令三军,攻城破城之日,济南鸡犬不留!”
朱棣厉声吼过之后,拨马便往回走,顷刻间,轰轰轰三声巨响,燕军的洪武大炮率先开火,一尊尊黝黑的炮筒发出震天的怒吼,一轮炮雨过后,燕军前锋阵列中飞快跑出一列背着长方形木盒子的士兵,手执盾牌一路跑到城墙根前,守城将士的弓箭倾泄在他们身上却毫无作用。
背着木头盒子的燕军士兵到达城墙下面后,一低头便点燃了盒子旁的引线,唰唰唰一阵巨响,盒子里的三排小木窗口忽然喷出无数道火舌,一发发小铁弹夹着凄厉的尖啸声射向城墙,守军将士一时不察,城墙垛口的第一排将士纷纷中弹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明朝初年最犀利的火器,其原理如同前世的车载火箭炮一样,这种火器有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叫“一窝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