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善始者未必善终,官场上由愤青一变而为巨贪者比比皆是,所以徐阶有此转变,延平府上下竟是无人感到惊讶。余三田收到消息后,整张脸都笑得绽开了一般,赶紧准备礼物去了!反倒是余苏眉有些担心,只是担心什么呢?她说不出来。
连余三田都在准备去了,官场中人谁会落后?上到延平知府,下到各县司吏,人人都预备了一份厚礼!
知府的官比徐阶他啊,怎么他也要来擦下属的鞋?因为徐阶是“下放”的,背景又够硬,谁知道他在上头还有多少资源!今天推官,明天就可能去六部、去都察院,或者是干个地方大员什么的,总之召回京师、超迁数级的机会很大,所以知府大人也来凑这个同僚的热闹——知府犹如此,其他官吏就可想而知了。
一时间推官府署人头涌涌,竟比府试时还热闹几分!
而徐阶竟也来者不拒,礼物全部收下,来贺者全部请进了门,连一些背景不大干净如余三田也得以入内列席!
李彦直也来了,和余三田等的风光不同,他被安排在靠近门边的一个小角落里,显得十分的委屈。不过他却不紧张,他坐在那个角落里,盯着大门,听着门官报唱姓名,越听越觉得请客的人一定还有下文,因为他发现他送给徐阶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今天十有八九都到了!
“这是鸿门宴?徐师要关门打狗?”
可也不对啊,这是官场,不是战场,不是徐阶把人骗来,下令关门然后两边刀斧手排开将所有贪腐矿盗斩成肉酱就可以的!推官没这个权力,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客人已经到齐了,可主人却还没出现,现场热热闹闹的,却连酒菜也没有!
开始有人觉得不对头了!
这时推官大人的管家出来请人了,请的都是各县司吏、大乡里长,知府和各县知县,则早在后堂了。请的最后一个人,却是李彦直!至于那些背景特别黑的,如尤溪余三田、永安王广毅、顺昌独眼狐、建宁陈九等等,则被落在了外面暗叫不妙。
李彦直随着管家,来到后堂,只见这里已经坐满了人,知府居上,徐阶次陪,其余大小官吏,依次或坐或立,没一个人说话,全场氛围甚见紧张!
等李彦直也进来之后,主人徐阶才开腔说话:“今天请大家来,一来嘛,是给远在华亭的家母贺寿!二来嘛,是要送给在座各位一份礼物,三来嘛,是要跟各位商议一下延平刚刚出现的那个所谓‘银帮’的东西!”
众人听说“银帮”二字,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却见徐阶拍了拍手,便有仆役端了一个盘子上来,盘子上是一个个的信封,信封上写着“某某人亲启”的字样!仆役端到某某人跟前,那人便挑出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大堂上下,只有两个人没收到“礼物”,一个是知府,一个是李彦直!
各级官吏惴惴不安地打开信封,信封中却只是一张纸条,这些人一看之下,个个脸色大变!有人发抖,有人恼羞,有人几乎就要暴起铤而走险!
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李彦直不知道,但他猜测那可能只是一个数字——也就是这些官吏所收取的孝敬钱!这些数字正是李彦直给徐阶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