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直回头与众部属商议了一下,蒋逸凡等一时都听不出破绽,李彦直这才回头道:“既然诸位都力证确无此事,那李哲便权且相信诸位。只是家兄的消息,却又断了。”脸上便显得黯然。
岛津贵久道:“今天李孝廉肯来,便是愿意交我们这朋友!朋友有事,我们一定帮忙!李孝廉放心,若那伙海盗真的到九州来,那他们劫来的货物一定要脱手,货物一脱手就一定会留下踪迹,到时候我们就可按着这些踪迹找到真凶!救回令兄!”
肝付兼续也说:“不错!不过李孝廉最好给我们列个清单,将损失的货物告诉我们,好让我们留意。”
李彦直沉吟半晌,终于答应道:“好吧。”便命杨舟列出李介座船上十几款易于辨别的货物,抄作两份,交给了岛津贵久与肝付兼续。
岛津贵久又要提贸易据点南移之事,李彦直道:“我这次来东瀛是为了救出兄长,没平安见到兄长之前,没心情谈生意上的事。”
贵久和兼续都无法,均想:“那就只好先帮他解决了这件事再说了。”
此次会面倒也顺利,但因是初见,所以中午开始,黄昏没到便结束,没有延续到夜晚,贵久和兼续对李、王的大海船都十分忌惮,也就没邀请对方入湾,会谈结束之后李彦直便率众至种子岛暂住,途中王牧民跑到福太和上来,追问李彦直打算如何——李介的事毕竟数他最挂心,刚才在会谈上不好开口,憋到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李彦直道:“至少表面看来,他们似乎没说谎。”
王牧民一听眉头大皱,他远航数千里,大老远跑到日本来,一直以岛津家为假想敌,原本是不惜一战,这时听李彦直这么说便如陡然间失去了目标,甚是难受,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到底来日本干什么!”
李彦直忙劝道:“牧民,你别急啊!”
“不急?”王牧民捶了捶他厚实的胸膛道:“三公子,你算算二公子都已经失陷了多久了!就算他还没遭遇不测,这会也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不急,不急,你叫我如何不急!”
李彦直罕有地咬着嘴唇,偏开头去,半边脸有些抽搐,呼吸也有些不正常了,蒋逸凡看见,心想:“三公子的修养越来越好,近两年来,很少见他失态了。王牧民也真是,人家是兄弟,你只是主从,你表现得比三公子还紧张,那不是让他难以下台吗?”忙试探地问了一声:“三舍,你……”
“你道我真的不急吗!”李彦直猛地抬起头来,这句话竟是没顾着蒋逸凡,直接在回应王牧民:“那是我哥哥啊!”他虽然没王牧民那么厚壮,但身高与之相仿佛,这时两手按在王牧民肩上,两眼直视之,道:“但我不能乱啊!我要救回二哥,可也得对手下这帮兄弟负责!带着几千人跑了几千里!日本这边的环境又还不熟悉,情况又是这般扑簌迷离,一个不慎,福建老家就不知得有多少人要丧父子失兄弟!多少女子失去丈夫!我不能乱!我不能乱!”说到最后话,才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王牧民见李彦直如此,也叹了口气,道:“三公子的苦衷,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急躁了……”
“不!”李彦直道:“其实我比你更急!不过欲速则不达,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能妄动!只希望道乾能早点打听到消息……二哥啊二哥!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李彦直发出这句感叹之时,岛津贵久亦在回鹿儿岛的船上感叹,他感叹的却是中国商人的富强!因与乃父忠良商量说:“这些唐人的船和炮,真是令人艳羡啊。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好船,好炮,那么不但能用更强大的力量来完成萨摩的彻底统一,就是制霸整个九州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