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徐惟学都讶异道:“胡马犯京?这不大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信如斋说:“北京本来就位于前线啊!蒙古人跑到天子脚下,和我们跑去杭州、松江其实差不多!不见信中李某人感叹边境兵备废弛么?若真如此,只要蒙古人够凶够狠,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京城也不是什么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土木堡之变,至今不过数十年,诸位难道就都不记得了?”
王直和徐惟学等面面相觑,都道:“若是这样,那可真是震惊天下的大变了。”毛海峰却道:“虽然这样,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大明的天下会就这么亡了不成?”
信如斋见他仍然未悟,嘿了一声,说:“要说大明灭亡,应该还早着呢。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有可能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
信如斋且不说是什么机会,却对王直道:“老船主,这几年咱们屡倡禁海,但说了又说,天下却一点响应都没有,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王直恨恨道:“都怪那群贪得无厌的东南士绅!这些人拿了我们的钱却不办事!有他们在中间欺上瞒下,朝廷如何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信如斋说:“既然如此,老船主你就没想过绕开这帮贪官污吏,直接上书朝廷,面禀天子吗?”
王直连连苦笑,慨叹一声,道:“我哪里是不想,只是咱们虽然笑傲海上,称雄东瀛,但放在大明却是逃犯罪人,别说面禀天子,就算是巡抚、钦差,也未必肯接见我们啊!”
“平时是如此,但眼前却是一个好机会!”信如斋的语速忽然转紧,把屋内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此次若真是胡马南侵,京师告急,必会急召四方勤王之师!到时候若我等能率领一支义军,直抵天津卫!于缓急之际为朝廷立下抵御外侮的汗马功劳,那时朝廷就再不能无视我们了!若我等能得陛下召见,直面天颜,则海禁之事可以直接奏禀天子,也就不用再担心那群无良士绅、贪官污吏从中作梗!或许海禁自此而开,而我等亦可就此洗脚正名!”
信如斋这话已不是胆大妄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王直、徐惟学等闻言无不大骇,就连才从北京回来的王清溪也是听得胆战心惊,但他们转念一想,却又感到此事未必不可行!
拥兵勤王、面圣直奏,这是何等强大的诱惑!信如斋的话只是捅破了一个口子,王直、徐惟学等人心里便马上产生了万千种联想!到后来竟如洪水崩堤,挡也挡不住了!
是啊!他们拥众十余万,为什么就没想到直扑北京呢?日本他们都去得了,何况天津!
“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成了,咱们建立的便是不世奇功了!”徐惟学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仿佛想到自己站在紫禁城脚下的情景:“就算要冒些险也值得!若再这么等下去,再耗十年,那群奸臣也不见得会将我们的事情禀告皇上!但如果我们有机会直接见到皇上,那就,那就……”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颤抖——激动的颤抖!
毛海峰也道:“对,对!咱们去北京,直接请皇上开海禁!却不胜过在这里求那些士绅给我妈递奏疏说好话?那些家伙都不可靠!就是那李哲,也不可靠!”
王直沉吟良久,却道:“只是尚有二事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