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鹭轻哼答应,娇躯轻动,尽量让自己在康鹏怀中睡得舒服一些,娇声道:“月英妹妹喜欢制造机械,最讨厌别人干扰她,所以她故意把自己化妆得丑陋无比,就是怕人向她提亲,所以……”
“你放心。”康鹏听出文鹭的意思,拍拍她的嫩脸说道:“她对你我有救命之恩,本相不会打她的歪主意的。”
“不是这意思。”文鹭的嫩脸紧贴着康鹏的胸膛说道:“恰好相反,我是想让你将来把她带到长安,天下除了你的聪明才智,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再说了,有她在我身边,我们也能互相照顾。”
文鹭羞红着脸说出一通康鹏另一名宠妾蔡文姬永远不可能说的话,康鹏却久久没有反应,文鹭奇怪,张眼看去,见康鹏已经疲倦得睡去,文鹭一阵心疼,轻抚康鹏毛茸茸的丑脸,不一刻,文鹭也在康鹏怀中昏昏睡去。
康鹏和文鹭是被黄承彦的声音叫醒的,“董太师,醒醒,有很多老朋友在等你。”康鹏和文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黄承彦柱杖立于自己面前,而在黄承彦身旁,是无数全副武装的荆州士兵,难以计数的刀枪也已经架在了康鹏和文鹭身上。
“糟糕!”康鹏心道:“我怎么忘了黄承彦也会八阵图?”
第一十四章 审判国贼(下)
初平四年十月初一,襄江旁,正午的阳光烈火般烧烤着大地,灰黄的土地在冒烟,秋风卷着枯叶在天空飞舞,仿佛昔日洛水旁的那段历史在重演,黄家庄正中的那块空地上,也是搭起了一个丈余高的木台,在台下,是一人多高的柴堆,奄奄一息的康鹏正被捆在那浇满火油的柴堆上,还有一个六尺长的竹帽被牢牢捆在康鹏头上,青黄色的竹帽上龙飞凤舞般书有四字——国贼董卓!四个字笔笔精神饱满,墨汁淋漓,尤其是那个‘贼’字笔走龙蛇,几欲破竹而去,可见书写之人落笔时的心情。
以柴堆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环有数百名精神抖擞的荆州士兵,个个全副武装,持枪荷刀,再向外,是多达千名青衣儒衫又群情激愤的年轻士林学子,日头虽猛,却挡不住他们的激情,更挡不住他们连夜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或交头接耳,或大声喝骂,时不时还有激动的士子想冲进圈内殴打康鹏,虽然都被忠于职守的荆州士兵拦住,但臭鸡蛋烂白菜还是不停的砸在康鹏身上。最外层,自然是穿着破旧衣衫的乡民泥腿,被士兵从四面八方驱赶而来的他们提着破烂不堪的农具,长年累月被风吹日晒刻出无数皱纹的黝黑面孔上流露出漠然的表情,既没有士林学子那么的激动,也没有丝毫对那位即将被火烧死的大汉太师同情神色,和雍并凉三州不同,这些出身低贱的农民没有资格和士子们并肩站在一起,都要与儒生士子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否则就会有雨点般的皮鞭和棍棒落到他们身上,提醒他们遵守大汉朝沿袭了数百年门阀制度。而在黄家村的各房各巷中,荆州士兵成群成队的站得笔直,严密监视着出入黄家庄的每一个可疑人物。
午时刚过,高台两旁军乐队吹响号角,随着绵长沉闷的“呜呜”声,高冠团服的荆州刺史刘表神采奕奕,在一队锦衣玉服的士林学子簇拥下得意洋洋的走上高台坐好,那帮士林先对刘表行足大礼,然后才按等级高低坐下,在刘表左首的是名满天下的两位大儒——蔡邕与伏完,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坐在刘表左首,坐在刘表右首的是荆襄名士之首——黄承彦,与延平蒯良蒯子柔、蒯越蒯异度两兄弟,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荆襄大士子,坐在的刘表右首也没人敢有疑问。在这台上还有资格落座的人,还有荆州大族蔡家的代表蔡中与蔡和,大学子伊籍伊机伯、向朗向巨达和傅巽傅公悌,江夏八骏的陈翔陈仲麟、范滂范孟博和孔昱孔世元等人。其他官职较低或者家族实力较弱的士林只能立于台下,在门阀等级制度最为森严、士林掌握大部分权力的荆州,没有人能胆大到敢向尊卑之礼挑战,就连被任命为荆州军军师的马良也因为出身相对低微,只能站在台下的最前排。
“董卓,你可知罪?”年龄和董老大差不多的刘表对着台下历声喝问,年迈的刘表今天精神饱满,声音洪亮,完全看到半年多前痛失爱子刘琮时的颓废模样,同时,刘表心中更是兴奋莫名,只消再过一会,一支火把扔到那泼满火油的柴堆上,他刘表就将从此受天下士林学子景仰膜拜,被世人感恩戴德,成为挽社稷于将倒的大汉中兴之臣!他刘表的名字,也将永远供奉在大汉宗庙之中!
康鹏无力的抬起肥头,“呸!”努力往高台上吐了一口唾沫。昨天傍时分,康鹏与文鹭同时被荆州军擒获,从那一刻开始,康鹏就被单独关押,不知道文鹭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黄月英有没有把他还没怀抱疼爱过几次的女儿救出,昨天夜里,康鹏遭受了自从他来到三国时代以后最大的折磨,恨他恨到骨子里的荆州士林忽然选择性遗忘了刑不上大夫的大汉律条,煽动刘表在他身上施加了种种酷刑,更有士林亲自操刀上阵,皮鞭、夹棍、烙铁和老虎凳轮番上阵,把他以前在洛阳时对待卫仲道叔叔卫进的手段全部还施在他身上,把康鹏折磨得死去活来,几次痛昏过去。艰难熬过了昨夜,今天清晨,康鹏就被押到了这里,捆到了这木柴堆上,被烈日暴晒了半日,甚至没有人给他喂一口水,可见士林对他的痛恨之深。
“董卓,本刺史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刘表又紧盯着康鹏问道,可康鹏现在全身疼得就像散了架一般,厚厚的蛤蟆嘴更是干裂出血,只是无力的歪着肥头喘粗气,连再唾弃一次这些士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惨相被荆州士林看在眼里,包括康鹏实际上的岳丈蔡邕和伏完在内,无不欢呼拍掌,大为解气,只有那些被荆州士兵强行赶来参加审判大会的乡民中一片寂静,还有人在心中暗暗同情这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胖老头。
康鹏不肯与刘表说话,刘表大为失望,他还想在众士林面前历数董卓的屡屡罪行,将董卓驳得哑口无言再行处死,树立他刘表公正严明的形像。这时,黄承彦看出康鹏的窘况,附到刘表耳边低语几句,刘表这才点头道:“来人,给董卓喂些水。”
一名荆州士兵给康鹏端来一碗井水,康鹏像喝琼浆玉液般将那碗井水一饮而尽,那士兵见康鹏全身是伤,连肥脸上都是横七竖八的血痕,心中微生怜意,见刘表没有说话,便壮着胆子又端来一碗井水喂康鹏喝下,正想再喂第三碗,却被刘表喝住,“够了,董卓不配喝我们荆州沾过儒林文气的井水。”
众士林一阵大笑,纷纷附和,觉得自己们士子与董卓同时站在荆州的土地上都是耻辱,而康鹏两碗水下肚后,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低声对那士兵说道:“谢谢,如果你能替本相带几句话到永安,定有重谢。”那士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台下的马良已经喝道:“下来,不许与董卓说话。”那士兵赶紧逃下柴堆,迎接他的是一名荆州孝廉的耳光和一群士子劈头盖脸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