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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研究了《大明会典》,得出估算,农业税收不会超过什一(10),但是农民负担依然沉重,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大明农业税收以银子的形式征收,到了税收的季节,农民不得不把粮食售出交税……”

“假如农民卖出一百石的粮食,这时候粮价是每石03两白银,得到的银子是30两,上交给政府。而等政府拿到这30两白银的时候,并用于支出各种开销的时候,正好是过了税收时期,粮价回到正常水平,甚至高于正常水平。如果用这30两银子到市场上去买粮食的话,假如粮价是05两白银,只能买到60石的粮食。于是在农民那里,他觉得自己交的税是一百石,而实际上政府真正收到只有60石。那么当中40石的好处跑到哪里去了?显然就是跑到那些买进卖出的商人那里去了。还有就是南北粮价的差异也会造成类似的结果。南方的粮价低,北方的粮价高……”

“还有商业税就更不说了,去年盛产茶叶的苏杭地区的茶叶税竟是六两,而实际上我大明商业非常发达,商业经济庞大,财富不可估量……还有诸多偷税逃税层出不穷,所谓的‘飞洒、诡寄、虚冒’,过去那些所谓博学之士常常把这些当成是富裕地主把税收负担转嫁到贫苦农民身上的手段。其实根本就是大谬特谬,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转嫁的问题,就是偷税漏税的手段。把偷税漏税的行为当成什么转嫁负担,完全是转移视线,有意误导……”

李貌早就对赵谦不爽,哪里有心思仔细想他说的长篇大论?心道和你说话还不如和老子刚娶那个小妾调情,便端起了茶杯。

主人端起茶杯不饮,那是有讲究的,意思就是要送客了,让客人告辞。但是赵谦怎么会懂这些规矩?他一个现代人懂个鸟毛,以前在现代吃饭都不分上位下位的,更别说这么隐晦的规矩了,正想继续议论一番吏治的问题。

李貌心中鬼火乱窜,心中破口大骂,又打了个哈欠,赵谦这才看明白了,无奈道:“对了,赵某突然想起还有一点正事要办,先告辞了,李大人早些歇息。”

“告辞。送客!”

赵谦有个毛的正事,什么事都没得做,只好准备回家。走过一家烧鸡铺子时,赵谦想起自己在外面吃肉喝酒,妹妹还在家喝稀饭,便咬牙花了银子买个烧鸡回去。

不是他吝啬,是当了家才知道当家难,在罗财主家当先生,完全是因为罗财主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如果知道自己毫无门路,那份工作保不保的住是个大问题,在罗财主看来,女儿读书有毛用,完全是拿先生谢礼打水漂结交赵谦。

下午的阳光将赵谦的身影拉得老长,让他的身形更加落寞。

段十二 豆大的灯火

赵谦刚回到家里,看见赵婉正在埋头缝补工人的衣服,这个姑娘真是勤劳,不愧为我赵某人的妹妹,便说道:“妹妹,把这些衣服缝完送还给工人了就别做了,能有多少钱?”

赵婉一见哥哥回来,高兴地蹦过来帮赵谦接过手中的油纸包:“哥哥回来了呀。”听见刚才赵谦说的话,她又加了一句:“可是我总得做点事情吧……咦,哥哥,是烧鸡耶。以前爹爹不是叫我们要节俭生活吗,这又没过年又没过节的,家里也没客人,何必那么破费?”

“呵呵,今天几个官场商界的朋友请喝酒,我见桌子上的烧鸡没有动过,就打包带走了,我已经吃过了,你闻闻还有酒气。给大伯家切半只过去,剩下的就当你晚饭的荤菜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买的,偏要说是打包的。

“哥哥,你在外面交际办大事,怎么不顾及一下脸面啊,别人都是有钱人,见着你这样可要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