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以为三哥说得很对,儿臣亦愿保举萧隆为刑部尚书,恳请父皇恩准。”李泰虽尚未想通透李恪哥俩个的用心所在,然则,他却绝不肯放过这等能将刑部权柄拿回手中的机会,忙不迭地也站了出来,高声嚷了一句。
妈的,看样子刑部是保不住了,老三这混球还真是个狠人!李贞一瞅见群臣们的样子,便已猜出了一众大臣们的私心,自是明白刑部的权柄怕是要从手心里飞走了,虽很是不甘,可也没辙,与其被人轰下台,倒不如自己光棍一些来得好,再说了,李贞算是看明白了,当初老爷子令自己去执掌刑部,尤不给刑部尚书的头衔,只怕就仅仅只是为了东宫以及相州这两个案子,而今相州一案已算是尘埃落定,东宫一案也近了尾声,是到了卸磨杀驴的时辰了罢。
“父皇,儿臣以为朝廷体制不可轻违,若有合适之人选为刑部尚书,乃是朝廷之幸事也,儿臣乐见其成。”一见到李世民探询的目光扫了过来,李贞毫不犹疑地便站了出来,高声表态道。
一起子重臣们没想到李贞竟然会如此表态,全都被震了一下,木头人可就装不成了,各自小声地议了起来,大殿里嗡嗡的声音骤然响起。
李世民皱着眉头,目光在四位皇子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却迟迟没有出言表态,也没有禁止诸朝臣们的私下议论之声,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的犹豫之色……
第415章 洛书之争(一)
贞观十八年六月二十六日,帝令侍中刘洎就相州军粮一案与吏部司主事文选清辩于甘露殿,刘侍中举止狂悖,尽自殴文选清于当庭,帝震怒,赐鸩酒以死,其子刘铖发配巴州,文选清流安西之乌州,免越王李贞执掌刑部之权,晋升刑部侍郎萧隆为刑部尚书,此诏令一出,重病中之前任刑部尚书岑文本惊闻之下,呕血数升,于夜里子时过逝,帝惊闻,大恸,追赠为侍中、广州都督,赐谥号“宪”,准其陪葬于昭陵,至是,轰动一时之相州军粮案遂结。
贞观十八年六月二十八日,大理寺卿孙伏伽上本明奏东宫太子李治遇刺案,文曰:查有太子承徽林氏阿雅者,邀宠不遂,因结于心,勾结废黜之前东宫主事宦官管大松,阴以媚药陷太子于参茸汤中,停膳房不察,以致太子误服,暴亡,林氏阿雅畏罪于诏狱自尽。帝阅之,震怒,下诏将管大松凌迟处死,所有停膳房宦官一体大辟,其余相关人等或流放或苦役有差不等,由是,太子李治遇害一案亦遂结之。
接连两日内,两大案双双告破,京师为之轰动,朝野热议纷纷,又因越王李贞手中之刑部权柄被收之故,朝局再次扑朔迷离了起来,各方势力猜测纷纷,在圣意不明的情况下,暗潮倒是先涌动了起来,诸皇子门下奔走于朝中重臣门下者众,你来我往间,颇有春秋战国之合纵连横之气象,蔚为壮观矣!
当然了,无论在哪个朝代,热闹永远是属于有钱又有闲之辈的,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再有趣的事件也就是一阵风,笑谈一下也就过去了,每日的温饱才是头等的大事,似此等两大案之告破其实也就是京师热闹,旁的地方却依旧安静得很,哪怕是离长安并不算远的东都洛阳也一样未曾引起太大的反响,人们最多也就是将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说罢了,倒是东都之护城河的疏浚工程更引人瞩目一些,无他,概因此工程所用的民夫不少,在此工程中做事虽说是苦了些,可好歹管两顿稀的,一顿干的,外带每日出工还有饷钱可拿,虽不多,也就是几文钱罢了,然则,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好歹也算是能补贴一下家用,于是乎,每日里报名参加疏浚护城河的民壮总是比所需要的人数还多出不老少,能不能挤入其中,除了得有一定的门路之外,也得靠撞撞大运了。
洛阳乃是古都了,历史倒是满悠久的,可上朔到夏都斟鄩,然则,洛阳真正作为实际意义上的都城存在却是从东周平王迁都开始,至今已历一千四百余年,其后之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都先后定都于洛阳,然则,每到天下大乱之际,洛阳总是战争的焦点之一,每每被战火摧残得不成样子,无论是东汉末年还是隋末乱世,洛阳城总是被战火洗劫得破败不堪,唐高祖李渊得天下之后,也曾下令重修洛阳城,不过没等工程进行完,玄武门之变就发生了,所有修缮工程便即停顿了下来,直到贞观十四年工部尚书阎立本提议充填关东之策后,李世民为移民关东之故,再次下令重新修缮东都洛阳城,然因工程浩大,所费极巨之故,修缮工程时断时续,迁延四年依旧未曾完工,仅仅只是重建了皇宫、各司衙门以及城墙等要害之处,至于淤塞的护城河直到贞观十八年七月初方才开始动工,民夫们踊跃争的活计便是这洛阳城之护城河的疏浚之工程。
这时节的护城河之疏浚工程可不像后世那般有着无数的专业工具,只能是用人工硬抗,正所谓肩挑手提,锄头铁锹上阵,非同一般的辛苦,别的不说,光是站在齐腰深的浑水里劳作便是种难耐的活计,更枉论还得顶着炎炎的烈日,这等水火交攻的苦处,没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像的,正因为如此,但凡参与该工程的人们无不变着法子偷上回懒,如此一来,监工可就少不得了,王大疤作为洛阳府之衙役正是这疏浚工程的监工之一。
王大疤之所以被叫做王大疤,只因其脸上有着一大块黑色的胎记,颜色虽淡,可却显眼得很,看起来面相凶恶得很,然则,王大疤其实算是个良善之人,待人也随和得很,在乡里乡亲中颇有乐善好施之名,这会儿虽当着监工,手中倒也提着鞭子,时不时也挥舞几下,可却从没见他真儿个地抽过人,口中的哟嗬也不多,大体上是笑骂居多,手下的民壮倒真不怎么畏惧面恶心善的王大疤,时不时地还有人出言调侃王大疤几句,笑骂间,彼此之关系愈见融洽。
“大疤,你家娘子这几日是不是做菜盐放得多了些?”一小青年见着王大疤走到了近前,停下了手中的铁铲子,嘻嘻哈哈地问了一句。
“没呢,咋地?你小子问这干啥?”王大疤灏不以为忤地耸了下肩头,漫应了一声。
小青年狡诘地一笑道:“不对吧?咱可是听说了,这菜要是咸了,那脸就得黑,咱可瞧您老那脸咋就越来越黑,敢情就是吃得咸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