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比前边的庭院还小一些,也是陈旧不堪。中间有江南庭院特有的天井,天井中间有个亭子。
院子左右有廊屋相连,张问从廊屋走到北面,北面有三间女房。他见吴氏正灰头土脸地收拾房间,便问道:“后娘,来福跑哪去了?叫他来干这些活啊。”
吴氏放下扫帚,说道:“门子说内宅里有知县女眷,按规矩皂衣和奴仆不能进来,把来福安排到外面的屋子去了。”
北面有三间女房,左边那间充作书房,中间一间是吴氏住,因为她是张问的后娘,理应尊敬,张问自己就住右边那间。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是一间大屋子,外面有案桌等物,里边同样有个暖阁,用屏风遮着,睡觉就在暖阁里边。
在路上辗转了一个多月,确实有些累了,他洗了个澡,吃饭,休息。
晚上的县衙阴森森的,外面黑漆漆一片。声音倒是有,很有节奏感,时时能听见敲梆,一个时辰有五次。但没有其他声音,这报时的声音感觉十分诡异。
张问就这样在县衙里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张问起床洗漱吃饭,然后穿好官服打开院门,准备开始正式做知县。皂衣见张问走出内宅,敲了三声梆。跟班班头高升走了过来,说道:“堂尊,今儿是八月十九,逢三六九日,衙门已经放出放告牌,放告状之人递状纸,只等听审日堂尊便可依次受理案情。”
“好,那先去签押房吧。”张问说了一句,跟着的皂衣照例敲绑告诫闲杂人等回避。
到了签押房,张问又叫来黄仁直辅佐指点。
主簿管之安等三个官儿依次进来签押盖印,派遣衙役出去公干。等人都出去时,黄仁直低声道:“按照惯例,长官初到地方,下边的人都应该给份子。这些人是装着不懂。”
张问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道:“什么是份子?”
“就是恭喜长官上任,给银子礼金。”
张问道:“也许是他们还没摸清我是不是清官,怕送来银子碰一鼻子灰。”
黄仁直摇摇头:“不管是不是清官,起码要主动表示那意思吧。老夫瞧着,这上虞县很久没有知县,下边的人都铁桶一般,恐怕张大人这知县不太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