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太监唱词之后,朱由校登上御座,众官按礼行朝礼,三叩九拜之后,按秩序站位。刚才朝礼的时候,魏忠贤回避的远远的,不然会被弹劾故意接受百官朝拜,等大伙都站起来了,魏忠贤才跑回朱由校的身边,侍立在御座之旁。
魏忠贤附耳过去,听朱由校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百官朗声说道:“皇上说,前些日子张问上书言建虏威胁京师,布呈方略,皇上已下旨照办,问内阁和各部堂官,办得如何了?”
这时顾秉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因为他是内阁首辅,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被赐座。这个情况从嘉靖时就有了,不过内阁的实际状况却和嘉靖时已经完全不同:嘉靖、万历前期时内阁权力极大,统率百官,现在的内阁……
顾秉镰奏道:“禀皇上,臣等正在全力照办,只是鉴于朝廷实情,进展不甚顺利。今年的税银还未收齐,许多年前预算都未有银子到位,这种突发事件,更是无处抽调钱粮;边关多事,西南、东南、各地叛乱也还未完全解决,抽调大军困难;具体如何布置,也分歧颇多。请皇上明鉴,这件事绝非短时间之内可以办妥的。”
张问听罢立刻说道:“臣有话要说。”
得到朱由校同意之后,张问便从中间的人群里挪步走出队列,抱着象牙牌说道:“元辅所说的办法,微臣不敢苟同。牵制建虏后方,为什么非要耗费巨大实调朝廷兵马?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办成的事,为何要这样麻烦?”
开玩笑,什么理由都让他们说了,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有这么轻巧的事吗?
张问一说话,立刻就有一些苏杭书院派的文官表示附议。
这样的状况让魏忠贤一党的人十分愤怒,崔呈秀第一个站出来指着张问的鼻子说道:“一个人就办成?张问,你好大的口气,不知那个人是有三头六臂呢、还是神仙下凡?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人有如此能耐!”
张问不慌不忙地说道:“下官正要给兵部推荐一个人,刘铤。朝廷只要给予刘铤一定的权力和钱粮,让他去辽南自己招募兵丁、布置安排,就完全可以胜任。既省事又省心,还能为朝廷办好事,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办法、而非得要四处抽调用你们自己的人?”
此言一出,许多官员都在心里寻思,这个刘铤已经实打实地犯了事,诏狱里蹲着,张问还真想使劲把他捞出来?
这是一种态度,张问要表明对自己人关照,他需要有这种态度,才有建立党羽势力的潜质……虽然大伙都嚷嚷着不朋不党,可真正混朝廷没有左右上下的关系真能混得下去吗?
崔呈秀听罢吃惊地说道:“刘铤已经获罪下狱,你想包庇罪犯?”
“刘铤是有罪,这点不假。但是在朝鲜战争、萨尔浒等战争中,刘铤对大明的功劳,是可以抛诸不问的吗?刘铤熟悉辽东,又是沙场老将,这样的人哪里去找,现在国家用人之机,不正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么?”
崔呈秀冷冷道:“让他一个人去,花了朝廷的银子、没有办成事儿,这责任是不是你张问来担当?”
张问长身而立,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次刘铤是我推荐去辽东的,他要是办砸了,我张问被弹劾那是铁板钉钉的事,还需要崔大人来多问一句?况且局势所迫,这事虽然不定会成功,可是这样是最有效的办法,总不能试都不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