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十分沉静地说道:“秦将军靡下骁勇善战,天下皆知,现今你们这支人马就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军力,须得用到刀刃上……建虏夺取了永定门,这已经成为事实,现在他们稳住局势之后,便会分道从内部夺取外城各处城门,控制城防。然后就控制外城依托工事将援军堵截在城外,从容调配攻城器械试图夺取内城。如果内城被攻陷,社稷不存,天下兵将,就成一盘散沙了!
我认为,你们应该立刻布置,就近死守左安门,等待勤王援军赶来。只要有一道城门在我们手里,等到援军到时,便可以从此门随时进入京师攻击建虏。建虏疲于应付,长期置于勤王兵马的威胁之下,在京师定然站不稳脚跟,也无力窥欲内城!请秦将军三思!”
秦良玉沉思了片刻,只见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关切之心溢于言表。她听张问一番分析,也意识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关系到了社稷的安危!秦良玉思量片刻说道:“大人谋划长远,我等尽听大人调遣!”
张问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立刻赶去接手左安门防务!”
秦良玉下令之后,众将吆喝着将兵马掉头,向东行军。左安门现在仍然在京营的控制下,秦良玉出示了关防印信,和张问一起去见守备将领。
左安门就在外城的南城墙处,位于正南门永定门的东面,也是一道重要的关口。外城一共七道门,南面正中是永定门,东为左安门,西为右安门;东侧一门叫广渠门;西面一门,叫广宁门……还有北面的两道便门,一共七道。外城是嘉靖年间修建的,因为财力不足,修成了一个“凸”字形,外城就在凸字的南边,没能把整个内城围进去,所以京师又有个外号叫“帽子城”。
左安门就在凸字的右下角,张问和秦良玉等率军到达左安门时,这里已经另外驻扎了一支京营兵马控制城门防务。张问与秦良玉便去找那参将商量协同防御的事宜。
只见左安门城楼为单层单檐歇山式,灰筒与顶,有瓮城,是半圆形的瓮城。张问是京师人士,对这里的环境也比较熟悉,知道城外是一道护城河。在高大的城楼防御下,想从外面攻取城楼显然很不容易,但是建虏会从城中攻击,防御工事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
将领姓何,是个参将,正在箭楼上,张问和秦良玉上了箭楼与之见面。只见何参将长得又高又壮,肥头大耳,从他脸上那些白生生的肥肉就可以知道,这厮养得很好,恐怕根本就没经历过战阵。
何参将已经获悉永定门失陷的消息,正愁眉苦脸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从城楼上看见城中的秦良玉军浩浩荡荡,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见面就激动地说道:“你们是哪一部的,是朝廷调来增援咱们的吗?”
张问道:“本官是都察院御史张问,她是山海关总兵秦良玉,因永定门失陷,我们现在要接手左安门防务,守住城楼。”
“那太好了!”何参将急忙伸出手来,“请大人把调令给末将过目,末将这就把责任……把防务交给你们。”
“没有调令,朝廷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张问沉声说道。
“没有调令!?”何参将瞪大了三角眼,“那末将如何能把城防交给你们?末将是明调在左安门负责城防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还不得末将担着?”
张问冷冷道:“城门如果失陷,你还不是得担着!现在永定门已经落入建虏之手,等会敌兵从城墙上杀将过来,你们只有拿起兵器在城上和建虏斗狠,何参将自个掂量掂量,能不能拼过凶狠的敌兵?难不成你准备弃城而逃?”
何参将立刻哭丧着脸,转头看着城墙上可以行车的大道,仿佛那里已经有潮水般的敌兵冲过来了一般。他结巴着说道:“这……这如何是好……末将哪里敢跑,皇上的圣旨说临阵逃脱要诛灭九族,末将的妻儿父母都在京师啊,这……末将只有以死谢罪!”
张问呵斥道:“大敌当前,你却只顾着思量身家性命,将城防大事置于何地!我们这里有关防印信,难道还有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