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间里的那一石米面和粗绢也是同样处理,只留下小部分而其他全部交给公中,也算是变相堵上一些可能潜在眼红人等的口实和非议。
毕竟,放在这个时代将这个功劳给独揽和贪墨掉,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无论是动机如何,周淮安都得承上这个情分了。那这些东西教工出去,接下来也更方便提出相应的要求和建议了。
比如,单独留下来那匹粗绢可以用来缝制几套全身换洗的衣物,留下的十几斤糙米和粗面,也可以用来加工成旅途当中便携口粮的试手。
而随着周淮安的回归,骤然暴增军额所带来的后遗症和副作用,也在一片纷纷扰扰的喧嚣和杂乱当中,慢慢的重归于平静而转化成了规模更大的劳动场面。
因为没有足够的装备和器械来训练他们,王蟠干脆灵机一动,把这些新卒大都暂归道周淮安这个副营管的配下,作为日常各种扩建工程和营造事项的基本劳役,直到相应的装备器械和营房场地,都已经筹备、建设完毕为止。
而对于周淮安来说,有了两个可以进行基本沟通的打下手,实际上他的繁忙程度和工作量并没有增加多少;尽管如此,他每天还是尽量的抽空用简陋的器械锻炼自己,多干一点自己的私活,然后用一副看起来筋疲力尽的姿态,去应对王蟠为首高层的关心和询问。
只是在生活上,虽然每天有了不限量的食物供应,但也只能算是味道相当寡然的粗茶淡饭,唯一的特权就是有茶有酒,佐食里略见油荤而已;
茶是晨起专供苦涩十足的大梗茶汤,发黑的叶子尝起来霉味不减;酒是午后小半壶没掺水的淡浊酒,里面的悬浮物和沉淀杂质多的就像是发酸的稀粥一样;至于每天供应的油荤,那其实大多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泛黑干脯和腊制品。
只有日常的杂饭和饼食是没有限制想要拿多少就有多少,另外还可以开小灶煮点下饭的汤水而已;
然而对周淮安而言这种标准的伙食,从热量上说勉强还算够了,但是营养成分上就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了;因此他往往还要借住在火厨的便宜特权,进行有限的二次加工才能下口。比如在发酸的酒寥里打个鸭蛋,把泃死人的过期腊肉刨丝后和菜帮子一起煮成汤食。
倒是大多数人都不吃的水产河鲜之类,在练习水性和洗澡为由的附带产出治下,在日常供应上相对要充足的多,在简单的碳烤和水煮、白灼之后,勉强可以作为蛋白质和钙等矿物质的补充来源。
尽管是如此简陋和寒酸的草就三餐,却是足以让大多数义军士卒羡慕到眼红和各种流口水了。
毕竟,按照周淮安短期内所掌握的家底情况,这怒风营的整体水平打死了也就是这个程度和上限了;作为农民军他们之前过的要艰苦的多;一天只吃两餐乃至是只有一餐,甚至隔三岔五的饿肚子或是哨粮补给不济而啃树皮挖草根的例子,也是记忆里家常便饭的事情;
现在还是得益于义军大部刚打下这繁华富庶著称的广州城,而仅仅是在这郊野也足以让怒风营,所获各种物用甚多的相对充裕时期。所以不管是那些新老义军,还是本地穷苦当中招募的初卒,对于目前的现状还是普遍比较满意和珍惜的。
所以,当周淮安在厨艺上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能够将原本粗劣不堪难以下口的饮食,变成“珍馐美味”的传闻,通过火厨里打下手的杂役泄露出去之后;他原本和老冯头数人在内营治的私下小灶,就多了好些个前来窥探,进而拿着一份手信过来要求蹭食的中层头领们。
作为蹭食群体不断扩大和一些诸如“竹节饭”“茶粥”“石子馍”“烙板食”等简易食谱扩散开来的代价,就是他管理下的柴禾薪炭的消耗量剧增,还有就是营中各种铁器制品相继报失和损坏掉的频频记录;
以至于一次夜里跑出来的人太多,而惊动了巡营的旅帅邓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而吹号告警闹得鸡飞狗跳的差点炸营起来;然后才在天明后有急忙赶回来的王蟠哭笑不得之下弄清楚了,能够让营中这些中层头领们在夜里不惜浪费火烛偷偷摸摸的聚集起来,居然只是为了参加副管“和尚”在火厨里开小灶的集体夜宵加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