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将军府留守司附属的东侧建筑群落当中,光可鉴人油木地板的庭院回廊下,正当是鸟语花香中的片刻静谧。
廊中小小权作梳妆台的案几上,摆着翻了一半的书册和案卷,还有一碟子精致的茶点;而身段曼妙的侍女青萝,也正在给大娃娃似得小挂件梳头,而纤手往来穿梭之间将女孩儿的满头青丝如瀑,逐渐梳分成某人喜好的双马尾式样。
“阿萝姐姐,可曾还有家人在世间么……”
被摆弄成许多样式而端坐在铜立镜前的小挂件,突然询声道。
“也许有吧,但都已经模糊淡忘了啊……”
青萝手中未停却是微然叹口气道。
“因为奴进得教坊时尚且年幼,许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就算是有身生父母在世,亦是早当奴不在了吧。”
“说到这些,奴倒是有些羡慕小菖蒲儿了……”
说到这里青萝不由自主的摸了下某个物件,而眉头轻别道。
“至少还能知晓身生父母谁人,并多少享尽过天伦不是……就算是一时落难了,还有个白姐姐时常照应着啊……日后保不准总还有相聚之时呢……”
“却是蒙姐姐吉言了……但愿他们还能挂记得世上还有我呢……”
小挂件却是有些情绪低落的幽然道。
然而她的心中却在想的是另一桩事情,一个不幸从贼之女对她曾经熟悉的那些人而言,还是当作死掉了而就此世上无此人比较好吧,只可惜拖累和耽误了那虽不是亲生,但是自小更胜姐姐的她了。
况且就算是早年那些为数不多弥足珍贵的回忆,在她所亲眼看见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不免发生了动摇和混乱而不再具有太多的意义了。
然后这一刻,她却又不由自主想起往昔的保姆所抱怨过的只言片语;这些行院里出来的女子最多争宠的花巧心思,而最擅用在男人面前讨可怜的干系来排除他人,是以一不小心松懈了就会着了他们的道云云。
然后又霍然一惊的自艾自怨起来,难道自己已经习惯和开始逐步在意这留在这人身边的日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