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大纛的张归霸和举着旗头的沙悟净,顿然当先领头吼叫了出来。
“多谢父老盛情,万万不可推却……”
于是这一阵铺天盖地的声潮几度响彻之后,对面人群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摧退了好几步,而手忙脚乱的连捧着的东西都东倒西歪差点儿洒落在地上,至于脸色更是一片一片仿若死人一般的各种发白泛青暗灰,而领头的前排人等表情更是苦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
但显然骑虎难下而个个腿软脚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的他们,还得在周旁刀枪林立之下强颜欢笑式的,继续说上一些感怀和致谢的惯例言语,来完成这个奉壶引浆犒食义军的仪式和过场了。
这时候,作为当地陷入混乱与骚然的主要罪魁祸首之一,本地港市和坊曲当中公然当街火并的,最后一点税丁和团结兵的残余,也差不多被从各自的住所和藏身之地给搜罗出来了;那些上街趁火打劫的盲流泼皮,流民乞儿也都被横扫一空。
而根据义军在港区的市关和坊曲的衙所里抄到的文书,当地登册在籍的常住户口居然两三万之多,简直就是一座小有规模的县城了;这还是那些有固定居所的民户,也不包括家庭当中女人和未成年子女,以及他们所驱使的奴婢之属;至于那些在大港当中谋生的外来人口和居住在棚户、草寮当中的,更是无法计算的存在。
当地主要出产的大宗物产,就是来自红河三角洲的稻米和自上游山区放流而下的横排大木,还有一些牛皮角筋之类的特产;因此在港口中通过查封官仓和市关的一番征收之后,就差不多筹到到了全部人马足食三个多月的粮秣了。
然后,又用港区内贮存的现成木材,开始加固和增筑陆地一面的外围,算是将这处港区给占据了下来。随即周淮安就得到了新的警讯,在后方的内陆外围发现一支身份不明的武装,正在飞速赶赴当中靠近而来。
第205章 南天(五)
事实上,见到交州大港的如此变故和反应之后,曲承裕只觉得某种隐隐的危机和紧迫感;
一面是这些草贼,啊不,是义军在侵入、镇平港区和坊曲当中,所表现出来的严整有序和从容不迫,让他暗自心惊已经胜过了许多打着官军旗号的行伍,而隐隐有昔日高令公麾下令行禁止和指如臂使的风范了。
尤其是那虚和尚的亲军队,井然有条的让人有些骇然;虽然寻常状态下也会鼓噪和喧哗亦然,但是一当进入执勤或是临阵状态当中,就平静的像是海涛之下的礁岩;隐隐让人充满了会被撞的头破血流乃至粉身碎骨的威胁感。
另一方面,这些他请来的客军已然如期占据了交州大港,算是义军达成了初步的目的;但如果幸存下来的曲氏一族,再再其中没有能够体现出足够的价值和对等的作用来,那被逐渐边缘化乃至变相的抛弃,也是迟早的事情。
……
在一片汗水混杂着金属、皮革的复杂气味和口令、号子的吆喝声中,作为前长征戍卒如今的义军一员的张东,也在汗流浃背的人群里忙碌着。而远方的烟尘荡漾当中,则是他昔日的官长赵引弓,正带领着一小群挺矛挎弓的义军骑卒,在驱逐和清理那些聚附在外围的贼寇眼线、耳目。
将严重淤积的环港外沟给重新挖出齐腰深浅,再向里一侧填土拍实成不容易窜越的人高陡坡;然后张东所在队火又接到了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