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却是有些半真半假的道。
“樊生的学问,可比区区一座交州大罗城的得失,更要紧的多啊……我有怎么会做这种暴敛天物之事呢……”
“怎……怎会这样……仆安敢当此品评呼?……”
这下樊倬的心思彻底有些乱了。他原本还有点要与对方较劲,乃至藉此好好进行一番义利之辨的念头。
“你做的南蛮书我可是看过了……”
周淮安却是露出一种相当认真而诚挚的表情来。
“除却那些利于攻战和经略的兵家之言;可还有更多是大可造福黎庶百姓的事物啊……”
“无论是通商货殖,还是各地的物产风土,民生利弊,都是大有可为之处啊……只要善加经营和运用,或许就是可至富足安康的良策……”
“仆可是朝廷的命官啊……”
樊倬像是被震惊的半晌,才有些失声的吐出这么一句。
“那又如何,做过朝廷的命官之后,就不能同情黎庶,怀有为民请命的良心了么……”
周淮安却是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道。
“就算是你是朝廷的人,但只要所怀的学识却是真材实料,与民有益而没任何立场和倾向的,我又为什么要弃之若彼呢……”
樊倬一下子心乱如麻而无比百感交集的溢于言表了。自己一辈子所追寻的理想和目标,最后居然是在一个造反朝廷的草贼口中,得到充分的肯定和认同。
他简直想要为此大大悲叹一声,却有发现自己根本悲呼不出来,反而被对方抛出的话题所吸引着,不由自主的讨教起一些自己著述当中的细节来。
然后在一番言谈之后,樊绰又不免在心中生出某种荒谬绝伦的感触和叹然来。对方似乎比自己还了解这部《南蛮书》的内情;而可以言之有物的指点和品评出其中或有争议和疏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