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则主要是那些以世代矿主为业的地方豪强大族,因此民风彪悍而不乏私造的兵甲为利;又有山夷“莫徭”等杂处其间屡有械斗与争攻之事,因此在组织度和日常争斗经验上,却不是其他对方的那些农民出身的土团可以比拟的。
如果有足够手段和威望的人,将他们的力量串联和组织起来,再加上当地的山夷莫徭的呼应;那无怪会柴平在其他地方无往不利的扫荡部队,在这里冷不防吃上一个大亏的。根据周淮安在当地所收集的消息。
这次作为对手的那位桂阳本地大豪陈彦谦,就曾是这么一个虽然没有任何官身和头衔,却在山内、山外的坐拥土地连片,矿坑、工场十数处;豢养着许多护矿的家丁和部曲,还有众多打手、监工、矿头听命其行事,手眼通天而极有威望的地方头望人物。
不但手下人命累累而小儿闻之止啼,上下打点和经营各种盘根错节关系,号称就连历代刺史上任也要请他过去平坐论事,才能考虑打开局面,收的到钱粮赋税征得了丁役。
因此当黄巢的义军南下之后,相比珠江流域那些主动跳出来反抗和作乱的地方土团;暂时无人顾及的连州一带就成了他为所欲为,打着守土保境旗号而大肆兼并地方势力,侵吞占据官府产业的一番乐土了。
后来岭外的局势逐步稳定下来之后,他也是相当识时务的奉纳了许多钱粮和财货,给当时的冲天大将军府以厚结之;所以并没有被具列在大军攻伐目标当中。反而又赢得更多蛰伏起来和生聚实力的时间和缓冲。
而到了义军大部北上之时,他甚至从副总管尚让麾下谋到了一面旗帜,堂而皇之的自称起义军一份子来。甚至得以将一个子侄安插到了留守司的孟楷麾下去听令。不过因为位阶不高,也没有引起当时的周淮安的任何注意。
然后,大抵就是在周淮安远征安南期间,他亦得以扫平连州三县境内的大多数异己势力,而开始生出自居一方的野心和念头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
随着孟楷在广府的夺权失败,那些驻留地方的其余义军并不是都甘愿,归附于三江军的旗号下;其中一只仓促汇聚起来人马携带着许多辎重和家眷,在借道出奔桂州的时候被他派人所假意诱骗;在接受招待灌醉解除了武装之后,又被杀害了许多人,余下的人等全部送进矿井里去奴役了。
于是得了许多甲械辎重的陈彦谦开始信心膨胀起来。决定越过骑田岭的山道,而去袭击位于湖南观察使麾下依旧在据守的郴州州城平阳;以将这一代的矿产全部控制在自己的麾下。
因此他的盘算几乎都成功了大半;打着来援的旗号他成功骗入了平阳城,并杀死了坚守的刺史董岳而兼并所部。却未料到柴平率领的扫荡部队会杀到他的老巢桂阳城下;一边令族人牵牛担酒相迎而虚以委蛇骗入城中,一边却是带领精干人马翻山越岭的奔赴回来。
所以在柴平城中遭到伏击四起的同时,城外负责接应的留守营地也遭到了里应外合的袭击;就是他在留守司任事的那个子侄陈令轩,假借前留守使孟楷的名号而混入其中,袭击杀死了柴平留下来的副都尉王桂,而大呼“孟留守杀回来了”“只杀贼和尚一党”导致营中大乱,而许多老义军不知所措就被外来的敌人所击破;
只是他显然没有料到资深少年义军出身的柴平,可要比他所见大多数义军将领更为难缠的多;更没料到来自广府方面的援军会如此反应迅速;最终功亏一篑的城内城外两头皆失,不得不重新退出桂阳城,进而率部逃过骑田岭去了。
然而作为此战的代价也是不小,城外最终陆陆续续收拢回来的也只有千余人,再加上柴平在城中带出来的残余部队;这次的扫荡部队可谓是折损过半了,更要命的是王桂以下的军将也死了十几个,要是传统的义军早就是士气溃散而不可收拾了。
因此,此君可谓是个典型在乱世当中乘势崛起的一方枭雄人物模板了;只是如若是这号存在挡在自己的道路上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所以为长治久安之计,只能发动百姓的模式来斩草除根式的,铲除其家族和党羽在地方深植的根基了。
比如在将其成员公审之后没收他们土地和矿山。然后将没收物资中可以利用的部分取走后,剩下部分库存、家什和不动产,则作为发动贫民帮运输送的做事报偿,变相的散发出去变成流通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