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献门的都尉彭攒倒也是个相当知趣而又城府甚浅的妙人。不但在见势不妙之下打开城门将太平军迎了进来,还破罐破摔的亲自带人沿着城墙劝降了城南另外两个城门的守官;又以诈做求援的理由骗开了城东里一个属于叛党亲信,而身居死硬立场的守门军将。
所以周淮安的部下们其实没有费上多少功夫,就已经达成了他夺门不过夜的基本要求;而再接再厉的加入到了城门附近的肃清作战当中去了。要说夜战的经验和战术,周淮安自认麾下的太平军自称成势以来还未尝输过给别人呢。
因此,朱存已经连夜自请为开路先锋,而带着太平军的跳荡、选锋、先登和奇兵队序列,毫不犹疑的杀进内城方向去了。一路上还穿街过巷的收拢到了好些被打散的别部义军,而解送到小吴门这儿来。
再加上城外的市镇街坊之中所压制和收降的,那些旗号不一的别部义军残部;约莫也有六七千人之多;如今都被集中在了城外看押起来而接受重整和再编一二。
因此,如今在城南和城东靠近一些的地方,成群结队押着俘虏或是溃兵而过,或是当街处决一些乘乱杀人放火之徒的太平军士卒,正在某种充满肃杀和窒然的平静当中恢复起基本的秩序来。
只是历代扩建和经营下来的潭州,乃是一座人口众多规模上也不比广府小多少的江汉大城;就算是清理和善后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情。
然而对于这位如此识相之下的彭攒,周淮安倒是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安排和处置他了。这时候一名教导队出身的虞侯回报道:
“报,朱将头已经拿下内城三门了,余下贼子都退逃进了牙城负隅顽抗了……”
周淮安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朱存别看当初看起来很有些贪财好利,但至少能够在北征当中抓住机会,迅速攀升到现今这个位置,相应的本事和经验手段也是不含糊的。
事实上根据他的命令和对应方略,如今在占据足够的优势和上风之下,面对这些城中乱战的别部义军根本不用刻意分辩敌我;只要面对太平军的号令和喊话,依旧不肯停手拿起武器相向的,就是当场杀无赦的敌人。
而愿意停手下来丢弃武器接受就地收容的存在,则会被带回到城门外去监管起来,然后提供饮食和热水,还有过来包扎和处理伤创;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暂时放下戒惧和紧张,而顺服的接受下一步的编管和甄别、询问措施。
然后就是让他们这些漏网之鱼或是幸存者相互指认和揭发,在进一步搞清楚城中变乱事因的同事,也把那些潜在的刺头和异己分子等不稳定因素,夹带在这些带有个人挟私报复的揭举当中,有错过没放过的给统统集中监管起来。而再没有了让人暗中串联煽动和私下蛊惑、造谣,作乱生事的机会了。
这样一片片的梳理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把这种稳步推进和多面合拢的势头保持下去,而不给对方任何出奇用诡的可乘之机,这潭州城里的变乱平定下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
而在牙城外围的府衙建筑当中,横江军的左厢郎将李响,龇牙咧嘴的将插在衣甲上的两只无尾短矢给折断,再用短匕小心的削平断岔。
突然杀进程来的那些陌生义军,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加上奇葩的狠人;基本就没法好生交涉和理喻的货色。但凡是一言不合或是几句话没有回应,就马上树起盾牌来用弩弓攒射一通再说;根本不给他虚以委蛇或是加以周旋的机会和余地。
就算是想要聚集人手依照地势来就近伏击和阻却他们,在他们沿街推进的弩手、牌阵和矛列面前,也像是个滚动的刺团一般让人根本难以下手;反而是他们都是不失警惕十足而稳健奸猾的很。